李黛熟悉的神魂气息，肖桀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兴许是因为在黑色墨汁里浸泡太久，在他母亲将他神魂拉入匕首中保护起来的时候，他就因重伤处于昏迷状态，而如今他虽仍然处于昏迷，却可以感知到李黛神识的试探，然因为熟悉这股气息，他的神魂本能的没有防备和反抗，这让李黛很满意。

“肖桀……肖……桀……肖桀……肖肖肖肖……桀……”

李黛的声音宛如在空谷幽水中回荡，特别的清悦而有韵味，这一声声的天籁之音像破开了层层迷雾，让怎么也醒不过来的肖桀找到了方向，他惊喜的听着那声音，那似乎是李黛的声音，只是自己最后的记忆是回来给母亲报仇的，却因为那毒妇说了母亲的事，说要告诉他关于母亲的秘密，所以他才被说动虚以为蛇的跟着她到了她设宴的地方，被坑进了这可怕的阵里。

他清晰的记得那无边的冰寒和彻底的疼痛，将他拉扯，吞没，腐蚀。

他的身体像被泼了硫酸一样一层层脱皮，最后只剩骨头，而他一时半会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一堆骨头，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那时候就后悔了，是他轻敌了。

只是，他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莫不是陨落之后，他产生幻觉了？

肖桀心中千回百转，他知道自己应该是陨落了的，可能是因为他是元婴修士的神魂，所以在恢复意识后到了这空旷黑暗的地方，没有一丝光的地方，他也没怀疑什么。

就算因为什么意外他保留了一丝神智，一丝神魂，可被困在这地方，根本走不出去，周围都是黑石锈味道，那么不管这里是哪里，没了身体的他最终还是得消散。

可是，可是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他突然不想就那么死了，哪怕是幻觉，他都想去看一看，如果是陨落后的梦，就让他暂时不要醒来。

也许从李黛站得越来越高，越来越优秀的时候，他对她最初的那点温暖感激早变了质，但他更清楚李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心只想着变强，没有其他女修的思想去找个男修依靠，所以在她没强大到一定程度时，道侣这种东西她是不会考虑的。

而他，虽是单金灵根，但同她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他配不上。

有自知之明的他从来都是克制的，不会表现出来的，他怕表现得太明显以后同李黛相处，相遇，只会更尴尬，她说不定还会远离他。

所以他压制着自己的感觉，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不去找她，只默默关注她而已。

甚至李黛离开宗门历练的那么多年，他有时候会想起那个他暗恋的人，但也是松了口气，不想不恋不见不打扰，也许就是他最好的回报方式，对她也是最好的。

如此压抑了自己许多年，本来最初淡淡的感觉和好感也因为压抑变得越发浓郁起来，李黛虽然因为离开宗门让他不见许多年，但那份淡淡的喜欢却变得越发浓重了起来，这也是让肖桀很无奈的。

只此时，他已经陨落了，在这没有光亮的地方不知困了多久，却猛然听到她的声音，肖桀感觉不真实的同时，却是想放纵自己一回了。

哪怕什么也不说，他也想去看看，是什么人会有同她一样的声音。

肖桀握了握拳，元神虚影的他跟着那声音走，那声音像黑暗的天空破开了一道光，让人觉得很温暖。

他走进了那道光里，然后脑子从混沌如梦似幻的场景中脱离了出来，他感觉到了，他没有死，神魂进入了他随身携带的黑匕首里。

而他虚弱的神识同李黛的碰撞到了一起，再听到李黛的声音，肖桀内心澎湃，却极致稳定让自己声音不颤抖，道：“黛师妹，是你？是你救了我？”

“不，不是我！保下你神魂的是你母亲。”然后，李黛快速的说明了一下情况，说明他神魂在匕首里，在黑墨汁里是如何还没被摧毁的，最后也言明了自己的目的和交易。

没错，在李黛看来，把肖桀救活然后让他带自己和白白离开，是一种朋友之间的交易，只因为白白的生之液太珍贵，一点代价不付出就想得到，那是不可能的，这不是白白规定的，是当初为白白设置这阵之人所规定的，让白白之外的得好处，不说别的，至少永远不可以和白白为敌，甚至会因为发了法则誓言，对白白有天然的好感。

这边肖桀才从李黛口中知道母亲的保护，以及多年来母亲一丝神念在匕首里默默的陪伴，只这陪伴还未让他知道，母亲又因为保护他再一次死亡，真正的消散，说真的，从小来自亲人的爱极少的他听到这个消息，心是忍不住一阵阵揪疼。

可现在不是伤悲的时候，肖桀极致克制那种悲哀，只浓重的鼻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只听他道：“好，我知道了，开始吧，如何发规则誓言。”

哪怕李黛不救他，只要他可以，他都愿意以魂体带李黛和那叫白白的离开，有了母亲最后消息的冲击，李黛变成了紫色狐狸也不是那么让他震惊了。

他知道李黛最初只是三灵根，却可以修炼那么快，一定是有秘密的，如今知道她可以变成紫狐狸，那也是她的秘密之一吧，其实在伤痛母亲之事之余，肖桀还是蛮高兴的，因为李黛肯对他暴露这样的秘密，说明她还是挺信任他的。

既然让他活过来需要发规则誓言，那不管规则誓言有什么约束力，他都不怕，何况规则誓言只是让他永远不能伤害她，他更没什么想法了，他想，不用发誓，他也不会伤害她的，永远不会。

所以想也没想的，他答应了李黛的要求，这是要直接发誓的节奏。

“呃……”

怎么发规则誓言李黛是不知道的，这得问白白，而看到肖桀的表现，白白还算满意，但它还是强调道：“你可是想好了，发了这誓言，你永远不可和我主人为敌，不仅在这界不可以，以后到了其他世界，也不可以！”说到这里，它顿了顿，“而且规则誓言不需要你用身体发，直接可以用你的神魂发，而神魂发的规则誓言，只要你不死不灭，神魂留在，以后哪怕换了身体，誓言仍然有效，这些限制，你都明白吗？”白白觉得它还是要说清楚好，否则现在如果不说清楚，哪一天他明白了或反悔了，怨恨自己的主人就得不偿失了，而且规则誓言因为限制极大，所以发誓人必须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这同一般的天道誓言也不同，天道誓言是可以被强迫着发的，规则誓言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强迫的。

听了如此多限制，肖桀没有惊慌，没有害怕，甚至内心深处有隐隐的高兴，他知道以李黛的性格，自己发了这强大的规则之誓，她对他是彻底不会防备了，不说别的，两人的朋友关系一定可以更进一步，从普通的，点头之交的朋友，变成好朋友。

所以他静默了一会儿，郑重道：“我愿意！”

“好，开始吧！”话毕，白白把规则誓言发誓的秘诀以神念传达给了他，让他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