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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楚云升猛地抬起头,咻地一声站了起来,目视遥远的东方。
视线中,那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存在,空空荡荡尽是黑暗,然而楚云升却很清晰地感觉到,在黑暗的尽头,有什么东西被清除了。
像是扎入肉中的刺,因为存在的时间太长早已没有什么感觉,此刻拔出来,反而觉得“疼痛”,但疼痛之后,由于少了一丝异物感,却是一种莫可名状的舒服,“血液”也随之而流畅了许多。
他借助物子碎片在脑海中组建的剑体,在这种感觉中,组建进度忽然出现了一丝异常,和之前的缓慢而连续的进度不同,毫无征兆地跳跃了一下,径直跨过一个很大的进度,剑体在脑海中变得越发的清晰。
“出什么事了?”老幽从繁杂的启动铭文中抬起头,惊讶地问道。
这些天来,它一直不眠不休,日以继夜地破译铭文,建立启动程序,为此,它甚至冒险再次进入埃及科学家封锁的现场,生吞了一个重要学术人物,然后以猝死暴毙的方法被抬出来,以获取它已经来不查阅的其他佐证资料。
眼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只差一步,就能打开通道,所以极为担心突生变数。
“是伪碑。”楚云升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不管这里是节点也好,伪碑也好,想象也好,楚云升仍是习惯于称呼它为伪碑。
“微调了?”老幽立即紧张起来,如果因为它的“工作”,而导致微调出现,关闭降临通道,那么就会有一个可怕的结论——“伪碑”不会让任何人逃离“伪碑”!
有一个要命的逻辑,老幽一直知道,但它没办法和楚云升说,对“伪碑”而言,“伪碑”里的世界就是真实不虚的,否则它无法推演下去,但如果让里面的人逃了出去,就证明了它是不存在的,逻辑因此而自相矛盾,整个“伪碑”就会崩塌。
换句话说,这里就像一个死牢,只能进不能出,老幽认为自己如果活着一踏出“伪碑”,瞬间中,留在这里的楚云升,就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虽然这只是它的推测,或许建造“伪碑”的生命有更高的智慧来解决这个问题,以它目前“吞”回来的记忆无法理解,但它总觉得凶多吉少。
“不是,大概是有人死了。”楚云升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坐下,忽地眉头又是一动,在远处盘旋的那架多能族飞行器突然悬停,然后拉出一道细长的光芒线,笔直地飞向东北方,几秒钟之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会是谁?
能让自己有如此感应的,很可能是骨骸六序所说的外来意识死亡,只有这个可能,才能使得对他造剑有利的伪碑有利条件变得更加有利,从而让造剑进度异常跳跃,除此之外,楚云升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但究竟会是谁呢?
他沉默思索,没去管老幽的“紧张”心思,对于它的内心动向,这几日,楚云升一直看眼里,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从进入埃及起,老幽便拼命地忙着开启降临通道,急于离开这里的心态自然不言而喻,它舍命救下自己,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与自己并肩死战的意图,很明显,是想在自己“活着”的前提下,尽快离开这里。
当然,它也没有留下来和自己并肩的理由,楚云升还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有神位在身,或者有可以凭空造剑等本领,就能让别人脑袋一热,不顾自身小命。
他一向恩怨分明,不管以前如何,老幽救过自己一次,那么他就会还它一次,通道降临需要用到立方体与赫耳的定位,否则就会如大脑袋一样彻底迷失,而定位降临坐标,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极大,虽然还没试过,但楚云升能感觉到稍有差错的后果。
他现在只要练好脑海中的物子意念剑,做好与灰影人死战的准备,别的管不了,也没时间管。
忽地,他心生警兆,就在感应到有人死亡的同时,顺着这股开放的感应,似乎有一双眼睛也发现了他!
“他来了!”
楚云升再次猛地站起来,拔出长剑,在周围埃及难民的一片愕然中,启动战甲,陡然加速,冲向大金字塔。
首先,必须占领这里!
能造出降临通道的生命,理应不低于枢机源门,只要它们的建筑物,才能挡住如那日般的凌空之指,而他的造剑战法,则不需要出金字塔,这也是他一定要来大金字塔的目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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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
在几个小时前,还是白雪冰块茫茫的极地,此刻已经满是赤红的海洋,几只惊吓过度的北极熊,紧张地低声吼叫,紧紧地偎依在一起,形成一个极小的圈,在它们的周围,一批批赤甲洪流践雪而过,看也不看它们一眼。
偶尔,有几架直升机或者更先进的“工”字型飞行器从冰洋下升起,摇摇摆摆,想要逃离出去,但只要一露头,天空上震动膜翼的青甲虫马上蜂拥而至,不用合眼的功夫,便将其撕为碎片。
从地底深处,逐渐传出来爆炸的震动,将北极表层的冰雪面一波波鼓起又落下,穿透出刺耳的撕裂声与惨叫声,以及一阵阵闷雷一样的倒塌声。
建造在地下的基地一一塌陷,冰块与积雪随着闷雷般的倒塌声一片片凹下,形成巨坑盆地,海水倒灌进来,逐渐被染成血红色,在寒冷的气温下,逐渐重新结成冰块,带着那些血液与尸体,深埋入积雪之下。
或许在几千年后,有人会重新发现这里,看到一具具交战中而死的人类、虫子、机器……等遗骸,会震惊不已,猜测这里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
没人知道北极地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惨烈战斗,只有数量惊人足以渗透扩散到冰洋表面的血液在独自诉述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