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灵宫今晚,又不太平喽!——”
……
桃夭夭回到幻灵宫的时候,看到前殿里已经亮起了灯。
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一个守卫也没有,静得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音。
看着窗户里洛云锡那个被无数盏灯光折射出来的影子,桃夭夭微微驻足了片刻,然后绕过大殿,从殿外的那条小道去了后殿的厨房。
洛云锡厌恶她,她现在却只能忍着,忍到下月初他迎娶天晟的那个楚玉公主的那一天。
在这期间,她会循规蹈矩,不主动惹事,但若是洛云锡敢像刚才那样跟她动手,她也不会再跟他客气。
她虽然不能明着与他为敌,但若是在饭菜中动些手脚……
桃夭夭微微扯了扯嘴角,以她现在的本事,若是存心要害人,相信就算她那表兄沈玉枫来了,也不可能抓到她的把柄。
这样想着,桃夭夭的心情便舒畅了许多,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进了厨房,在灶下又添了一把火,然后将之前烧过的那壶开水倒掉,又重新烧上一壶。
等到壶里的水将开之时,锅中也传来了“滋滋啦啦”的开水声。
桃夭夭利索地将水壶拎下,又抽出了灶底未燃尽的柴火埋进灰里。
她掀开锅盖,将锅里热好的几样小菜摆放在了托盘上,又从一旁的架子上找了一套茶具出来,烫壶、置茶、高冲,几道熟练的步骤下来,小厨房中已经泛起了淡雅的茶香。
桃夭夭直起腰来,从架子的最顶端找了一个大号的托盘下来。
幻灵宫可用的人手少得可怜,她找不到帮忙一起送菜之人,又懒得再跑第二趟,只得将晚膳和茶摆放在一起。
给饭菜盖上盖子之后,桃夭夭端着这个超大号的托盘离开小厨房,径直去了前殿。
“站住!”
还没踏进殿门,她便被一名全身黑衣的侍卫伸出胳膊拦在了门外。
“王上正在批阅奏折,任何人不许打扰!”拦住他的侍卫面无表情,看也没看她一眼。
脑海中回想起杜嬷嬷的话,桃夭夭便耐住性子,忍住了扭头要走冲动温声开口:“这位大人如何称呼?王上还没用晚膳,你确定要赶我回去吗?”
许是盖碗下面的菜香太过浓郁,那侍卫终于低头看了一眼桃夭夭手中的托盘。
“少废话!将盖子打开,每样菜你先亲自尝一口!”那侍卫依旧是一副扑克脸。
桃夭夭笑了笑,依言放下了托盘,然后在那侍卫的注视下用筷子在每样菜中都夹了一口吃掉。
“茶还用尝吗?”桃夭夭直起身来,又指了指那壶茶。
那侍卫冷哼了一声:“进去吧!”
桃夭夭将筷子放了回去,把盖碗又原封不动地盖好,这才端着托盘踏进了大殿。
下午的时候她已经来过一次,知道洛云锡处理政事的书房在左手边,便也没在路上耽误多久,转过高大的屏风,她很快就看到了宽大书案后面的洛云锡。
只不过,洛云锡并不像刚才那侍卫所说的在批阅奏折,而是用一只手撑着额头睡着了,至于是真睡还是假寐,桃夭夭却并不怎么关心。
她抬手轻轻敲了敲木质屏风,然后操着一口流利的川泽话开了口:“王上,您的晚膳好了,要现在用吗?”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她没等来洛云锡的回应,便抬步朝前走去。
才走了两步,洛云锡就醒了。
他将手放下,捏了捏有些酸疼的眉心,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桃夭夭:“谁让你进来的?”
桃夭夭站住了脚步,只愣了片刻之后便转过了身,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站住!谁让你走的!”洛云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桃夭夭暗地了咬咬牙,又耐着性子转过了身。
“将茶放下!”洛云锡沉声开口。
桃夭夭不语,依言走到了桌边。
她先将托盘在桌案的边沿放下,又从托盘上端出了茶壶和茶盅,然后才抬步绕到洛云锡的身边给他斟茶。
行至洛云锡身边之时,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洛云锡的身上,泛着淡淡的血腥味,虽然不浓,却也将他身上那股她熟悉的清冽梅香掩盖了干干净净。
桃夭夭将茶盅在洛云锡左手边放好,借着斟茶的功夫悄无声息地打量起洛云锡来。
目光顺着洛云锡俊美的侧颜一直往下,缓缓掠过他的耳朵,他的脖颈,接着是肩膀。
终于,在洛云锡左边肋骨处,桃夭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不显眼的凸起。
受伤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里了,看包扎的厚度,应该伤得不重。
桃夭夭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目光又继续往下,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洛云锡的腰间。
当看清楚他腰间挂着的那样东西之时,桃夭夭端着茶壶的手猛然间一晃。
茶壶中滚烫的水倾泻而下,眨眼功夫就冲满了茶盅,又顺着茶盅缓缓流淌而出,浸湿了洛云锡桌上放着的几页宣纸。
“你在做什么!”洛云锡愠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桃夭夭一个激灵回过神。
“对不起王上——”
她“啪”地一声放下茶壶,忙不迭地从身上扯出一块帕子擦拭桌子。
“出去!”洛云锡厌恶地看了桃夭夭一眼。
桃夭夭没有应声,也没顾上去端托盘,紧攥着帕子逃也似地离开了洛云锡身边。
直到绕过那道高大的屏风,她紧绷着的那根弦才骤然松懈下来。
她轻抚着跳得飞快的胸口,艰难地大口喘着粗气。
洛云锡腰间的那样东西,竟然真的是一个香囊。
先前在外面的时候她没看清,但是刚才近距离一看——那拙劣的针脚绣工,歪歪扭扭的紫竹图,那个香囊,分明就是她绣给他的那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