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琬,你也知道,现在国外疫情也非常严重,有些不发达地区医疗条件有限,形势紧张,需要我们进行援助。黎光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责任心重,所以就报了名。”
“他怎么不告诉我?”
“他怕你担心,所以没说。”
“他……他现在在哪儿?我……我想去送送他,可以吗?”
“小琬,他昨天已经离开了。”
等了这么久,苏小琬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掉下来。
周宜瑶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黎光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们也劝他,让他不要去冒险,他说,如果不去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应该告诉我的。”苏小琬讷讷地说道。
“他不敢见你,怕会舍不得。”
“他告诉我,最起码我还能去送送他,这样……”苏小琬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这样,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周宜瑶轻轻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应该很快的,很快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那天苏小琬是哭着回家的,施然和白月看到她这个样子,吓坏了,追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她只是一个劲得哭。
等到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抽噎地说道:“他……他走了?”
“啊?”施然握住她的手,紧张地问道:“去……去哪儿了?”
“他……他去国外了,参加援助活动。”
“唉,吓我一跳。”施然暗暗松了口气,“小琬,周医生确实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你应该支持他。”
“可是我担心他,我想他!”
前两天新闻上确实曾经播报过,国家抽调了部分有经验的医护人员去援助一些疫情非常严重的落后的国家。
当时,苏小琬还和施然讨论过这件事情。
犹记得当时苏小琬是这样说的:“施然,我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明明知道前路凶险,还义无反顾地上前,他们都是心中有大爱的人。”
“是呀!小琬,经历这一场战争,我也觉得每一位医护人员都特别了不起。”
可人都是这样的,当苏小琬知道,援助医生里面包括着周黎光时,她的内心除了担忧再无其他。
跟周黎光相处这么久,苏小琬知道他责任心重,把救死扶伤当作是自己的天职,他是一名真正的医生。
她应该支持他的,可她希望他可以自私一些,因为,她害怕失去他。
如果失去了周黎光,苏小琬觉得自己也一定活不下去了。
煎熬的日子又开始了,这次周黎光是彻底销声匿迹了,苏小琬发给他的信息全都石沉大海,电话也一直处于无信号的状态。
苏小琬每日如惊弓之鸟,食不下咽,寝不安眠,抱着手机盯着电视,希冀能从新闻上听到关于周黎光的只言片语。
施然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益消瘦的脸庞,也只能是干着急,这样惶惶的日子,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
只要周黎光一日不平安归来,苏小琬那颗悬着的心就放不下来。
施然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那里的人愚昧落后无知,信奉山灵与鬼神,每逢节日都会搞一些祭拜活动。
受过高等教育的施然对这种行为常常是嗤之以鼻,她认为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要想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的双手。
她是标准的唯物主义,从不信奉任何神灵。
可如今,每逢月圆之夜,她会像村子里的老人那般,对着月亮祭拜,只求能让周黎光平安。
原来,不是村子里的人愚昧,是人生有很多事太难控制,尤其是像现在这种状况,在巨大的自然灾害面前,人的力量是非常渺小的。
全国大部分地区已全面恢复了常态,人们照常学习工作生活,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他们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作为重灾区,宁城的人们也基本恢复以往的生活,只有他们学校还没有开学,按照规定,这学期改为居家学习,苏小琬和施然万万没想到,他们是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了校园。
没有毕业照,没有和同学正式告别,就连毕业论文也是他们通过网络发送给了导师,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毕业了。
说不伤感是假的,可苏小琬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伤怀太久,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周黎光身上。
这两日新闻上报道,去国外援助的医生已陆续回国。
她不敢给周立烨打电话,只能是一遍遍给周宜瑶打:“姑姑,黎光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琬,我问过他们医院了,说过不多久应该就回来了,你不要着急,应该很快了。”
苏小琬不知道周宜瑶说的很快是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周两周,她只能耐心地等着。
这段时间,她感觉已经耗尽了她这辈子最大的耐心。
苏小琬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支撑着自己,熬过这段暗无天日的岁月。
她每天都在心里默念:“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种信念支撑着她,令她不至于倒下。
每一次,苏小琬都以为自己要撑不下去了,可睁开眼睛,想到也许周黎光会突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又满怀期待地撑过了一天又一天。
宁城周家老宅的后面有一处房子,是当年周老爷子亲自监工修建的,这里门前有一条小河,屋后是一座小山,只可谓是依山傍水,平常老爷子喜欢到这儿来钓鱼。
春暖花开天气不冷的时候,他也会到这里来住上一段时间。
此时周宜瑶坐在这方庭院里,手里握着一杯花茶,她的对面坐着一位年轻男子,手里握着一杯龙井。
年轻男子开口问道:“姑姑,手续都办好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周宜瑶说完,身子往前倾了倾,问道:“黎光,你真的想好了?”
“嗯。”
“黎光,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事情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周宜瑶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这番话,最近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要重复一遍,可周黎光依旧不为所动。
“姑姑,爷爷和爸妈那儿,就拜托你了。”
“小琬呢?”
周宜瑶问出这句话,眼见周黎光原先平静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但很快又被他收敛了去。
“我会找时间和她谈。”
“黎光,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决定对她来说过于残忍。”
周黎光握住茶杯的手抖了抖,只说了一句话:“我希望她幸福。”
周宜瑶坐在位子上,望着周黎光单薄瘦削的背影,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接到周黎光电话的那刻,苏小琬以为是在做梦,毕竟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日子里,这一幕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在她的梦里也曾出现过无数次。
她颤抖着手摁了接听:“你……你回来了吗?你……你在哪儿?我……我……”
相较于苏小琬的激动,周黎光的语气要平静得多,“我在你家楼下,出来吧!”
施然眼见苏小琬扔了手机,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在房间里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