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那名患者大叔也决定好了,不管怎样,先住院再说。
然后,陈俊就给他安排了。彭海涛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说是这个病案相当好,只是,他也好奇,那个患者脖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陈俊说道:“现在造影检查还没做,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是一根钉子!”
“钉子?我的天!那有噱头了!哦哦,不,不是,我是说病人受苦了,这个情况,太危险了,忍不住便让人担心!”彭海涛痛心疾首,感同身受,把陈俊弄得一愣一愣的。
……
颈动脉造影做好,这次看得很清楚,异物长约3厘米,直径大概1毫米,应该是从颈部皮肤快速射入,横穿颈动脉后,尖端抵住颈椎左侧,另一头刚好停在颈动脉血管外壁。异物在血管内的区域包裹了一团血栓,直径有六七毫米。血管的直径本来只有8毫米,可能是因为血液经过这里的通道变窄,附近的血管壁被冲击得往外膨出。
杏林道的记者过来采访陈俊,陈俊介绍病情。
记者询问:“陈医生,您觉得,这个异物大概是什么呢?”
陈俊就将之前对彭海涛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我怀疑是颗钉子,患者常年做木工,经常接触钉子,而且现在一般是用气枪钉钉子,极有可能是对方操作的时候不小心打进去的,或者怎么样弹射进去的。气枪压力强,速度快,所以钉子进入颈部的过程没有明显疼痛和出血。加上患者工作时可能注意力高度集中,平时对于轻微的刺痛耐受度高,所以当时没注意到颈部的异常。当然,这都是我的推测,具体情况可能还要问一下患者。只是,奇怪的是,他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发现颈部有受伤,也没有去医院做什么检查,就非常令人惊奇了!”
记者也张大了嘴巴,表示不可置信。
随后,记者就去病房采访了该名患者。由于颈动脉造影结果很清晰,所以,现在患者是在术前检查阶段,准备接受接下来的异物取出术。
病房内,患者自己也相当惊奇,觉得难以置信:“我以前是做木工,但是我都很有安全意识的,我平时操作,为了安全起见,都是从身体一侧往外打,怎么可能打到自己的脖子里去呢?最关键的是,我还没发现!真是奇了怪了,我自己都想不通!”
患者的儿子从大学里赶了过来,这时候就提出质疑:“也许,根本不是钉子呢?一切还是等手术结果再说吧!”因为,手术是要取异物,等取出来,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患者的老父老母在老家,年纪大,不方便赶过来,而且家里还有个瘫痪在床的媳妇需要照顾。唯有儿子,正在H市一所大学内读大二,收到消息后,就立即赶过来照顾老父亲了。
术前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包含但不限于上节目协议、手术同意书、相关的术前检查等等。
陈俊自然是主刀,刘璐作为助手,凌晓晓首席器械护士,朱妙蕊巡回,周诗语和姜妍儿巡回,另外还有其他一些医护人员。其实,这些人里面,周诗语和姜妍儿纯属打酱油的。
在手术时,周诗语总是不经意地偷瞟陈俊,可惜人太多,又是很严肃的场合,周诗语不敢造次,比如偷偷用美脚或美腿蹭一下陈俊。
毕竟,关乎到患者的生命安全,周诗语这个时候还是极其认真的,她可不敢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
陈俊非常认真地做着手术,值得一提的是,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周诗语和姜妍儿已经非常能适应了。
第一次进手术室,全程目睹的时候,她们还会面色苍白,还会忍不住跑出去吐,现在则非常自然了,有时候还能帮点小忙,镜头都会给个特写。
颈部异物,对于急诊科、血管外科的医生来说比较常见。比如工厂里快速旋转的砂轮,破碎的边缘扎入颈部;比如橘农修剪橘树枝条时剪刀脱手插在脖子上;比如建筑工人,不小心被一根钢筋洞穿颈部,然后还没当场致命,送过来抢救……
大部分患者都有大出血,所以就医及时,有些很不幸没救过来,但大部分都是脱离生命危险的。
但是像这名大叔患者这样的情况,将近二十年,都没能发现,而且还没有遭遇过生死之劫,真的是奇之又奇,世间罕有。
说实话,陈俊从医的经历、年限,还是比较短浅的,以前自然是没有遇到过,但是,他一理通,万法明,这种病况,治疗方法其实万变不离其宗,那就是:取异物、修补血管!
说起来是简单,但是很考验技术!
就像心脏移植,说起来很简单,无非是换一个心脏而已,但其中包含的技术细节,难度,都是相当大的!
术中发现,那真的是一枚金属钉子,贯穿颈动脉后,尖端抵到颈椎椎体,钉帽卡在颈动脉外壁,仍然闪着金属的光泽。由于时间较长,钉子和颈动脉已经完全固定,周围并没有出血,只是围绕钉子的血栓,几乎堵死了大动脉。就是这团血栓,导致患者大叔反复头晕,每隔几年就会晕厥一次。
手术难度很大,即便以陈俊的巧手,也足足耗费了一个小时才搞定。
钉子被完整取出,受伤的这段颈动脉血管,陈俊是用一根4厘米长的人工血管替代,重建了心脏到大脑的动脉通道。因为里面受损的那段血管,是没法儿修补了,索性重新换掉。
至此,这个隐藏了将近二十年的“钉子户”,得到了彻底的铲除。
切切实实的“钉子户”!
值得一提的是,颈动脉异物,位置比较低,先前会诊的时候,有医生提出,可能要锯断锁骨才能取出,涉及骨科、胸外科的范畴,要不要联系骨科、胸外科的专家过来,一起协同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