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接头人送来的寥寥五个字的纸条。待岑东安接过去后,男人便一声不吭退了出去。
桌对面,向西泷低头饮茶,对此视而不见。
岑东安接过纸条后,翻来覆去看了三遍,随后轻笑着说道:“好嘛,十几年没见,本事未见长,这城府是越来越深了。”
说罢他将纸条递给对面的向西泷,向西泷又推开身侧另一位姑娘,无视对方幽怨的眼神,接过纸条,拿在手中看来看去,当他确定纸条上面就只有那“亥时,山海楼”五个字时,抬起头,分外不解地看着岑东安。
岑东安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笑呵呵说道:“你把纸条对着灯烛火光再看看。”
向西泷依言照做,见到那纸张经过光线透射,隐现“乙字二号房”五个字时,他跟着也笑了起来,“哟呵,有点意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后辈,值得你亲自跑这一趟。”
说罢这句,他连忙又补充道:“若是身份不便透露,也就不用说了。”
岑东安闻言,想了片刻,给出了一个平地起惊雷的答案:“他爹如果没死,带兵亲临陇开州城下,能把你吓破胆,那人姓秦。”
向西泷听到这个答案,勃然变色,惊声道:“什么,你要见的是那大庆王秦森的儿子,他不是死了吗?死在南阙城外,去年年底,消息都传遍了北域。”
“死了,怎么可能轻易死了。”岑东安面露不屑之色,说道:“你可知秦公在这个孙儿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多少年前就开始为他铺路谋划,最后甚至不惜兵解,福泽其孙,让其可以面对天下任何人,皆可一战。”
向西泷这位实打实的化境强者,听闻这则秘辛,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喃喃道:“大手笔,真的是大手笔,比起我那些小打小闹,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出去都有些丢人现眼。”
岑东安继续说道:“白罱城外,那场举世瞩目的大战,我甚至认为,就算是李氏皇家供奉,以及那三位隐匿在京师中的老怪物倾巢而出,这位大庆小王爷也能留下一线生机。”
向西泷惊的目瞪口呆,已经无话可说。
猛然间,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那岑兄你是……与秦家是何关系?难不成……”
岑东安抬头直视向西泷,缓缓道:“不错,正如向主你所想的那般,我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六年前的炎庆军主帅方宸的军师,陈冬鞍,陈是耳东陈,冬是冬天的冬,鞍是鞍前马后的鞍。”
向西泷出现一瞬间的恍惚,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岑东安在站起身后,只说了最后一句话,便打消了陇开州这位土皇帝的多余念头,他说道:“可我现在就只是岑东安,向主的首席谋士。”
说罢,他缓缓迈步向门外走去。
在岑东安前脚刚离开,屋内霎时间就亮起了两片刀光,接着就见两颗头颅滚落,欢若楼两位花魁死不瞑目。
向西泷亲手杀了两名花魁后,坐在岑东安此前坐着的位置上,他拿起那块岑东安用过的绢巾,一边擦拭手中刀,一边轻声自语道:“书上说,帝王多是薄情寡恩,我想我找到那种感觉了。别说,还挺不错。难怪你岑东安要一个劲儿的培养死士,因为他们绝不会心生背……”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没再说下去。
那笑容,半是冷意,半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