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据顾升的观察,此说法多半是假的,与之相处聊天,孙鹿十句话中,有九句都是假的。可能是出身不好的缘故,孙鹿说起话来,始终是遮遮掩掩,这一点,连孙鹿自己都没发现,也可能是已经形成习惯的缘故。而且,他会不知不觉间去讨好身边世家豪阀出身的云望,直接的,变相的,穿插不断。
孙鹿的性格有些唯唯诺诺,总是喜欢在云望和黄余光言语交锋的时候,充当和事佬,且会暗中偏向云望。为人嘛,可能就是随波逐流的那种,胸无点墨。所谓的读书人,书都读到了投机钻营上。
至于黄余光,一番攀谈下来,顾升觉得此人就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肚子里墨水是有的,但不善于与人打交道。性格执拗,又自恃清高,堪称读死书的典范。
顾升几次提点,告诉他和人说话,不要处处针锋相对,更不要摆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架子,都被黄余光给直接无视了,也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装作没听见。
在弄得几次连他自己都下不来台后,顾升的谈兴也就消失了大半。之后就是他一边烤着地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三人阐述学问。
再后来出了那座古刹后的五人结伴同行,是云望死皮赖脸,非要说与顾升顺路,才“求”下来的。
顾升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在那座废弃古刹中,有一个人,始终未和这几人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作为顾升学生的龚胥。他对这些人的“各怀鬼胎”,是打心眼里表示不屑,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们。
做人不纯粹也就罢了,还非要故作高深,何苦来哉,不嫌无趣。
顾升从茅草屋墙根这边离开后,走到云望三人身前,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停留后,笑着说道:“云望,孙鹿,黄余光,老朽接下来要入山而去,恐怕不能在与三位同行了,就在这里分别吧。”
“顾老,书上说,行百里者半九十,既然是游学,我想不该是半途而废,越是有困难,越该迎难而上。”一身名贵绸缎,长相有些阴柔的云望,连忙作揖说道。
黄余光在一旁欲言又止。
另一边孙鹿倒是一脸无所谓,他到目前为止,可能是三人中唯一不知顾升身份的人。
顾升摇头,收敛笑容,“书上还说,知难而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山中,处处危机,老朽自顾不暇,若不是确有要事需要进山,老朽也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话尽于此,几位要是一意孤行跟过去,那么就请独自前行。”
顾升的话说的很明白,简单来说,就是你要找死自个儿去,别跟着我,否则碍眼。
他此话一出,衣着寒酸的黄余光,直接一抖衣袖,先云望一步作揖拜别道:“那么,先生走好。”
顾升点点头,也不多言,带着龚胥与三人擦肩而过。
当两人走出两百余步外,龚胥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那三人在原地争执了起来,拉拉扯扯,过了一会儿,黄余光率先拂袖离去。
龚胥忍不住与走在左侧的先生抱怨道:“先生,教而无类不假,可朽木不可雕也,像他们这三个人,先生又何必搭理他们。”
顾升笑呵呵说道:“你也说了教而无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