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震闻言,半落座的动作微微一滞,随之又安然自若地坐下,他自顾自拿起桌上的酒壶,取来一只酒碗,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放下酒碗后,他豪爽道:“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别那么见外。”
“八钱银子,这壶酒钱,你付。”黑衣汉子斜睨了一眼那壶酒,面无表情道。
方震脑袋摇晃不停,“没这样的待客之道。”
“客随主便。”汉子回道。
“我没钱”方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
汉子刚准备说什么,小姑娘却在这时俏生生喊了声“爹”。
汉子回头之时,立马又恢复先前那副铁汉柔情姿态,温柔道:“没事的,闺女,万事有爹在。”
小姑娘轻轻眨了下两大眼睛,笑容调皮,在小姑娘的世界里,好像就没什么比爹说这句话更天经地义。然后她开始低头扒饭,狼吞虎咽,桌上就那么碟青菜,但她却吃得津津有味。
米饭塞得满嘴都是,她含糊不清地说:“爹,你那个朋友也住的忒远了些吧,要你送还当年之物,不自己过来取,反而要你送过去,好大的架子。虽说我喜欢这外面的世界,可终归不如自家舒坦,况且走的路多了,脚也会跟着疼。”
说到这里,她一脸希冀道:“爹,要不然你买辆马车呗?”
接着不等汉子回话,她又自顾自说道:“算了,爹又没钱,那东西多贵啊,我家买不起。不就是脚上磨出点老茧,疼些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姑娘这番言语,听得周遭等待又一场热闹上演的客栈男客人们,纷纷生出一股子冲上去送殷情的冲动。说上一句,“小姑娘,不就是一辆马车吗?只要你愿意随我回府,别说一辆马车,十辆都有,全都送你。”
然而,他们却是只敢在心中想想,这个时候,要是还瞧不出那同桌两个男人的不同寻常,那就真是傻子了。
妇人往小姑娘碗里夹了筷子青菜,语气不悦道:“钟闻香,别得寸进尺。”
少女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汉子一脸惆怅加无奈。
“有人说南拳靠势,北拳靠意,兄台认为此言对吗?”方震的大嗓门一开口,当即破坏了同桌三人的那副温馨画面。
姓钟,单名一个齐字的黑衣汉子,听到方震插话,眉宇间忽然浮出一抹暴戾,他冷喝道:“八钱银子留下,滚。”
方震不为所动,他再次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水,细酌慢饮起来,就当钟齐消磨掉最后一丝耐心,正要发作之时,方震刚好喝掉碗中最后一滴酒水,他将碗轻轻放下,突然间换了一副语气,似讥笑道:“啧啧啧,前辈就是前辈,不管拳头有几斤几两,那口气倒是大的没边。”
钟齐终于没了半点耐心,一身拳意刹那席卷而出,如巨灵搬月,袭向方震。二人拳罡瞬间攀至最盛,针锋相对。只是这转瞬功夫,两个拳法大宗师,拳罡碰撞而起,便引得二人身前的数尺空间,如音爆盘旋,发出一连串的爆竹声响。
方震冷笑道:“钟齐,你想争那“最满”二字,还要问过我方震的拳头答应不答应。”
钟齐嗤笑道:“何时武夫比的是嘴皮子功夫了,钟某怎么不知道,难不成是这江湖近十年新立的规矩?”
方震道:“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钟齐跟着道:“正有此意。”
两人身形不约而同一闪而逝,不到两息功夫,一人拂袖站在水云间屋顶,一人虚立客栈中央水池的那座凉亭顶端,二者皆是拳罡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