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言问道:“何时动手,嫁祸给谁?”
温上清笑着说道:“大约子时过半,待严家一位重要人物被引到雎鸠城后,魏老再动手,然后,嫁祸给……”
说到这里,他顿了半晌,将一杯茶喝完,放下杯子,这才抬头接上前话。
“高犁。”
魏言听到这个名字,啧啧道:“原来温家这位上门女婿的作用是在这里啊。”
————
同一时间。
邑端明与何文亮坐在温家安排好的房间内。前者坐在桌案前,正在翻阅一本随身携带的儒家典籍。后者洗漱过后,正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喝茶。
某一刻,邑端明合上书籍,抬头看向何文亮,笑着说道:“文亮,书上说君子不欺之以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两句话,你如何理解?”
何文亮将手中杯子放下,想了想,正色答道:“首先这个君子,在我心中是那种谦谦礼让,一身浩然正气的儒客文人,不欺之以方,合乎情理的欺骗,即便那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我亦不会在意。这便是我对君子不欺之以方的理解。”
说到这里,他将喝茶时没怎么注意的长长袖管,往上挽了挽,继续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与大家的理解就差不多,明知是危墙,我又为何要站在那下面。”
说罢这两句他发自肺腑对前人警言的理解后,他望向邑端明,笑着问道:“端明兄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邑端明一只手压在那本儒家典籍上,看似随口说道:“方才在书中看到这两句,就想要听听你的独到见解。”
“哪有什么独到见解,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何文亮谦虚说道。
邑端明再次翻开书籍,翻到其中一页,看着上面的文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每个人对儒家前人言语的理解,侧面能够说明其本心的某些想法,比如说这个人心中,对善恶观的界限在哪里,如何看待这个世道,其心本善,摒善向恶等等。文亮兄以为是不是?”
何文亮闻言,刚伸手去端茶杯的动作一滞,随之恢复如常,继而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水,眯眼笑道:“如今这个世道,其实善恶的分界线,本就不那么分明。”
邑端明看着那页书上的文字好半晌,这才抬头,面露缅怀之色地望向那个此刻眼中藏着某个强烈欲望的故友,问道:“文亮,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何文亮想了想,答道:“已经快十六年了。”
邑端明怅然说道:“是吗?时间过的可真快。想当年同窗苦读,同科进院,院试门前,你说将来取得功名要进地方官场入职,造福一方百姓,我说要进京畿官场。如今我们都已算得偿所愿。”
“是啊”,何文亮附和道:“都已经得偿所愿。”
“……”
这一夜,两个畅谈往昔种种的读书人,聊了许久,如久别重逢的故人,秉烛夜谈。
然,其实各为心中所执,已然从心分流。
同窗情已不在,各自却本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