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面色不变,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望向魏言,轻笑说道:“前辈好眼力,这块玉饰的确值钱,只是那是某家未没落之前,祖上传下的传家宝,仅此一块而已。秦某将之戴在身上,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归根结底,是在下虚荣心作祟,怕被江湖同道瞧不起。”
魏言脸上露出一抹欣赏的笑容,“秦小友可不像是寻常没落门户的子弟,就算是,也应该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种。秦小友能够说出这番言语,便已不是虚荣心作祟,需要依仗外物来给自己增长添头的落魄公子。”
秦恒说道:“前辈谬赞。”
周遭众人,听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大为诧异,依照传闻,这位名声在外,性情古怪,杀人只凭喜恶的舠黎郡第一人魏言,是个“惜字如金”的主,今日居然在温府酒宴上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外乡年轻人聊得起劲,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有心思通透之人,发现了两人对话的玄机,似是魏言在出言试探什么,而那年轻人在四两拨千斤的化解。
心眼鲁钝的一些人,则是什么也没有瞧出来,就只听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关于年轻人家境,所戴玉饰,外乡口音,家乡所在的寻常事。
孰不知,这亦是一场聪明人与聪明人的心机博弈。
“怎么,大家都在瞧什么,聊什么,桌上酒菜放在那里,干看着是何意思?是温某准备的酒宴菜品和酒水,不合诸位的胃口?要是如此,那温某这就差人换掉,重新为列位准备上好酒菜。郑武,你去吩咐灶房,让他们……”
正当正堂四桌,包括主桌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报出名讳的魏言所在的那一桌吸引,听着他们的对话之时,这时候,一个爽朗的笑声传入众人的耳朵。
温上清在郑武的陪同下走入正堂,他的手上端着一个酒杯,笑着与几桌客人打招呼。
继而,他转头与郑武吩咐一句,让灶房更换正堂几桌的酒菜。
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反应过来的众人中,立马有人阻止道:“温大人准备的酒菜甚合我等之意,大人就不必忙活了,来来来,坐下来喝一杯。”
一旁连忙有人附和,“是啊,大人,这酒菜,一定是温大人请了怡居堂的大厨来掌勺,不然不会有这般高超的水准,我等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大人,坐……”
温上清进来之后,正堂中的气氛立马从诡异变得热闹起来。几桌客人,有言语讨好的,有攀交情的,有恭维的,温上清都一一,不让任意一人觉得有所怠慢。
从临门开始,一桌一桌敬过之后,温上清要敬的倒数第二桌,就是秦恒所在的那一桌。
他双手举杯,站在许亮身旁,微微一笑,说道:“今日小女大婚,诸位能来,温某感到不胜荣幸,在这里,在下斗胆举杯,敬诸位一杯。”
这一瞬间,举杯站起身的秦恒,终于在温上清脸上看出一点味道来。
驱虎吞狼,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