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廊跑到后院,拿出三壶过客酒馆镇店之宝的桂花酿,重金购得,已有半百年份的窖藏,本是准备摆在店中镇场子的佳酿,不供客饮用。
当他兴致冲冲地将三壶桂花酿拎到外面坐在门前临边台阶,等待他去取酒的年轻人面前,将一壶酒水递到他手上,年轻人连泥封都未揭开,只是用鼻子嗅了嗅,随后便将桂花酿再度递还给他。
这一幕,弄得丁小廊十分不解,正想询问是不是这酒不合少主口味,他可以去换,就听少主说道:“就喝你酒馆寻常招待客人的酒水,不能因为我来,就取出镇店之宝,我闻过了,就当是尝过了滋味,酒就还放回店里,换几壶过来。”
丁小廊一怔,多少年没有流过眼泪的青年,在这一刻,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他接过少主递还的酒水,重重点头,拎着三壶桂花酿折身回去。
再出来的时候,他与元会,一前一后,每个人都抱着三坛酒水。
秦恒回身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望着那个满脸灿烂笑意的青年,无奈道:“丁掌柜这也太过盛情,酒水不要钱啊。”
丁小廊似乎也放下了先前的那份拘谨,与那位没有半点架子的少主开起玩笑,“不要钱,管饱。”
元会眼巴巴地看着坐在台阶上,喝着槽酒闲聊的三人,他也想留下,却被丁小廊对着屁股踹了一脚,笑骂让他滚回去照顾酒馆生意,少年郎依依不舍的离去,心中失落至极。
虬髯客也难得一回陪着自家少爷喝酒,还是坐在路边酒馆的台阶上,心情格外舒畅,一上来就自顾自喝了一大口这滋味略显寡淡的槽酒。
秦恒先开的口,谈到了初入荒城那会儿,还是丁掌柜“帮着”他们一行寻的落脚地。
丁小廊有些自惭形秽,直言说我要是那会儿知道公子的身份,就算是将那间茶铺白送,也要跟公子扯上关系,结果我还小动作频频,耍些小聪明,把一桩本可结下点滴香火情的买卖,真就只做成了一桩自觉占了多大便宜的买卖。
秦恒对丁小廊的坦诚,有些小小的欣赏。
丁小廊喝了一大口酒,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子,然后将那需要双手抱着才能饮酒的大坛子,放在脚边的石阶上,站起身,冲年轻公子躬身弯腰致礼,真诚感谢道:“丁小廊谢过公子点拨之恩,如果不是公子的点拨,我丁小廊这会儿可能还是那个自觉天下都欠着自己的,搜刮着邻里乡亲血汗钱度日,终有一日会被江湖侠士给打杀了的恶人。”
秦恒坦然受之一拜,他一手抓着那坛酒的瓶口,对着嘴小灌了一口,放下酒坛后,看着弯腰的青年说道:“知错能改,浪子回头金不换,不只是书上道理。”
丁小廊直起腰,满脸认真说道:“丁小廊铭记公子教诲。”
秦恒拍了拍旁边的石阶,示意他坐下,然后转移话题道:“以后就准备一直经营小酒馆?”
丁小廊坐下后,听到公子的这个问题,挠了挠头,略显赧颜地答道:“我想等到今年入冬后,将小酒馆送给元会,然后去投身边军,就是想到自己是副残躯,去那边后,如果被涮下来有些丢人,回来后难以见人。”
秦恒拿起酒水,敬了丁小廊一下,缓缓说道:“有志者事竟成,大丈夫安身立命,沙场出刀,我在这里提前祝你丁小廊即将成为一名勇猛杀敌,一往无前的甲士。”
丁小廊豪饮一大口,满脸春风笑意,朗声道:“借公子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