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看着已经处在爆发边缘的窦琮,说道:“不是我待如何,而是窦司座待如何?你窦琮,五缨宗宗主袁进,关理署常守丁如春,阑海宗宗主关阑朝,盐官署衙盐使洛骏联合一起,在庆府外埋伏上千刀斧手,意欲何为?想要趁着荒城局势不稳,发动政变?”
秦恒双眸忽然变得冰冷异常,他的目光扫过方才点到的几个人的脸庞,一句充满气势的话语响彻在大堂内,“犯上作乱,也不会挑个时间,鱼漏底培养了你那么多年,皇甫中庸就教给了你这个,不懂得审时度势,隐忍不发?”
窦琮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步迈出,缓缓走到十六人中间的堂道上,仰头直视着高坐主位的秦恒,讥讽道:“好一个犯上作乱,好一个审时度势,隐忍不发。秦恒,你这个大庆秦氏余孽,端的是道貌岸然,无耻之极,明明强取豪夺了荒城,还在这儿说着我窦琮犯上作乱,不觉得可笑吗?”
“放肆。”
不待秦恒说什么,脾气粗暴的郑元刚,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踹在窦琮的腹部,踹的他连退数步,跌倒在地,倒翻一个跟头,模样狼狈至极。
窦琮翻身爬起,不觉丝毫狼狈,也不顾身上疼痛,只是将挡住视线的凌乱头发随手拨拉开,继而阴恻恻笑道:“如此便恼羞成怒了,事情敢做,却怕人说,想堵这天下悠悠众口?没用,不出三日,你秦恒在这荒城做的杀人夺城事,便会传遍整个北域,更之会传回南阙,甚至是传到那座虎丘城。
到时候人们会说,从前的大庆纨绔子弟秦恒,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只会被人们骂一句虎父犬子。现在一家尽死,尚留美名在人间。秦森到死不曾反出南阙,可你秦恒这个秦氏唯一尚存血脉,才到北域不久,便做出此等天人共愤之事,屠灭荒城城主府,做法残暴,只为自立为王,统治荒城。
秦氏积攒两代,闯下的赫赫威名都被你秦恒这个不孝子给败的一干二净,何其不幸也,庆州百姓在背后唾骂你,唾骂你这个该死的狗东西,怎么对得起大将军,怎么对得起秦公,怎么对得起万万千千的大庆黎民百姓。”
任泱突然张口大骂道:“狗贼,满口胡言乱语,偷换概念。荒城本就无主之地,照你之言,如果是大蛮朝廷攻下此地,该作何论,残暴不仁,杀戮一片,遭天下唾骂,最后你窦琮是不是还要说一句灭的好,让你们这群负隅顽抗的罪奴,不早点归顺,现在自食恶果了吧。人心私向,就算大蛮朝廷如何歪曲事实,污蔑我们少主,传出与事实不符的流言蜚语,传到南阙,传到庆州,但只要传回那座虎丘城,满城百姓只会说一句,打得好,虎父无犬子。”
他转头看着那个缓缓站起身,迈步走下台阶的白衣年轻人,神色略微有些激动地说道:“少主,天下悠悠众口难堵,说便说去,我大庆军行事,以前为了南阙,为了大庆,为了虎丘,为了家人,为了兄弟袍泽,现在为了自己,为了那个旌旗招展的‘秦’字。少主是我们的少主,天下要骂,骂的不会只有少主一人,还有……”
秦恒摆手制止了任泱说下去,他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冲他点头致意,示意自己都知道,投以微笑,转而继续迈步往下走。
任泱看着少主的笑容,没来由对这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充满信心,腰杆悄悄挺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