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摇头说道:“是复盘北域局。”
陶锦秋笑着点头,目露赞许之色,“难怪秦山河当年说,将来他孙子执子落盘,不管你陶锦秋落子在哪儿,一样难占到便宜。从前只当秦山河太过宠爱你这个孙子,言过其实,现在我信了。”
秦恒忽略陶锦秋这些夸赞的言语,直入主题道:“乌布十三族冼苏镇赫连氏族族长赫连峙要杀我,半人半魔的周东意闯入赫连主家一脉,这些都是你的手笔吧?当时你陶锦秋应该就在冼苏镇某处吧?”
陶锦秋笑容平淡,轻轻点头,没有说话,等待年轻人接下来复盘整个局。
秦恒继续道:“那个顺水推舟帮我买下三百荒奴的赫连勃,是你陶锦秋的第一手暗子。”
陶锦秋举起老烟枪,对着烟嘴“吧嗒”了一口,烟雾模糊了整张脸,他道:“何以见得?”
秦恒道:“太真便假,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你的暗子,在任你摆布吧。”
陶锦秋笑了笑,“在冼苏镇的一个茶肆,故意说了句无心之言,被那小家伙听进去了,然后便入了局。”
秦恒继续说道:“接下来霖窑州西圆城,会扬州浩淼城,是你故意打散我的气机遮掩,暴露我的行踪给鱼漏底,所以皇甫中庸才会那么快找到我,你想利用皇甫中庸算计我,目的不是为了杀我,而是想要将我身上爷爷留给我的部分气运庇佑,秦老粗身死加诸于我身的福荫,消磨殆尽,还与天地,或者说是送与你看重的后生,让你在这座天下的布局更加圆满。”
陶锦秋轻轻拍手,笑道:“目前所说,一丝不差,那么接下来呢?”
观景台下方,双方厮杀已经进入尾声,有一人浑身浴血,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迈步缓缓向观景台走来。
他身穿粗布麻衣,脚上一双纳底布鞋,背缚长条包裹,衣衫飘荡,长发黑须漫舞,他走到观景台下站定,冷冷盯着那个站在观景台上的灰衣老者,手中那个死不瞑目的霞光曹氏剑甲供奉的头颅轰然炸裂。
秦恒缓缓说道:“荒城之局,你为了万无一失,不仅算准城主府的那三位府主会与皇甫中庸合作,皇甫中庸会认为这是杀我的最好时机,不惜调用两名神窍存在合杀我,势必要我命丧荒城。
不仅如此,你还故意泄漏风声,要幽都霞光曹氏的现任家主知道我在这里,以他那把流落在外的曹家嫡女看作未来曹家更上一层楼的潜在臂助,不容有失的狭隘心思,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我这个在曹家嫡女心目中魔障一般的存在。”
顿了一下,秦恒盖棺定论道:“如此三方杀局,杀我一个大庆的丧家犬,杀不死,也能消磨掉大半气运,果然是好算计。”
陶锦秋摇头叹息道:“终究是算漏了大庆在外的三万步卒,还有那一心扑在秦氏的舍生忘死之辈。六千披甲大庆军铁蹄踏入荒城,一举砥定局势。这局,老夫不得不承认你秦恒赢得漂亮。”
秦恒蓦然间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陶锦秋,“漂亮,昆三死了,道消天地,再不存,我原本准备的温吞手段,想要循序渐进拿下荒城,被你一手随意落子全部搅乱,秦氏仅剩底蕴一损再损。我赢了,我赢在哪儿?赢在最后的赢家是我秦恒吗?”
陶锦秋举起老烟枪,再次吸了一口,继而把烟枪中的灰烬磕在护栏上,他转头看着那个白衣年轻人,笑而不语,眸光如深潭通幽。
下方的虬髯客蓦然腾空而立,喝道:“陶锦秋,生死一战,敢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