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那座并未挂着彰显主人身份匾额的老宅门前的观马道上,一辆马车冒雨极速而行。
马车外,一队腰间挎着制式斩马刀,清一色头戴斗笠,身穿黑色劲装的武人队伍,分列马车前后,与马车行驶速度保持一致,整个队伍充满了肃杀气息,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这些人脸上,他们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队人马不像是江湖门派出身的寻常武夫,而像是经过战场洗礼,悍不畏死的沙场行武,一个个训练有素。
马车里,依旧是来时的三人,皇甫中庸、李幕、孔春回。赶马之人,还是那个身穿大红马褂的矮个子老头。
李幕今日较之往日,是起了个大早,被人不情不愿的叫起,李幕埋怨了那个吩咐下人照此做的皇甫老儿一大通。眼下,李幕正在马车内打盹儿,脑袋不住一下一下地往下点,有时不小心磕碰到窗沿,疼的他呲牙裂嘴,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孔春回坐在马车里,倒是没有如往常一样看书,而是拿着一块得自浩淼城的一间古珍铺子的青铜佩饰,在座椅边角轻轻刮蹭着,似是想要刮掉青铜佩饰上因氧化产生的铜锈,好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到底篆刻的是什么。
皇甫中庸手中拎着一壶酒,掀开车帘,坐在车甲板的另一面,与赶车的马夫说着话。
将手中酒丢黑马夫,皇甫中庸问道:“老马,知道我为什么对那姓秦的年轻人如此郑重其事吗?”
被称呼老马的赶车老头,大拇指轻轻一挑,撬起瓶栓,仰头一饮而尽,手上重重挥动了一下马鞭,打在马臀上,他瞬间醉眼朦胧,打着酒嗝,迷迷糊糊道:“大人,俺只是个赶车的马车,你与俺说这个做甚?”
皇甫中庸不管这家伙是真醉还是装醉,他一把抢过老马手中的马鞭,帮着赶车,并自顾自说道:“不是因为他是秦山河的孙子,也不是因为他是那号称万人敌的莽夫的儿子,而是因为鱼漏底的一卷关于大庆的陈年档案里,记载的一件关于此人的一桩旧事。”
老马眯缝着眼,想要看清前面的道路,嘴上说道:“大人,这酒你没少花钱吧。俺跟你讲,下次别买了,那掌柜的不地道,他家酒,一壶五斤重的酒,起码兑水三分之二。”
皇甫中庸笑着回应一句“净胡说。”,接着又继续说道:“那件事其实说起来其实并不起眼,秦恒十四岁那年,外界顶着纨绔的名头,风头几乎要盖过他那个牛逼哄哄的莽夫老子。
凡是江湖,必有瓜葛,陈年积怨,孰是孰非,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楚。
可我们那时候的大庆小王爷,偏偏要学那官场的青天大老爷,断出两座一流门派多年积怨的因果谁生。
甚至放言,假若事情到最后,断出的结果,是由于当年其中一方存在无故挑衅的盖因,继而暴起杀人,最后祸及对方妻儿的话,那么此宗门,将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接着那秦恒一指山下,笑盈盈与一众武夫说道:“看到没有,小王我领着三千重甲,等着踏平你们其中一方的山门。”
是不是听上去十分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就要灭人山门,不讲道理的一塌糊涂。是不是又觉得,他这大纨绔名头,果然实至名归。
事情最后的结果,真的是那三千甲骑跨马登山,踏平了其中那座名叫“霆山剑宗”的宗门,且斩杀了那座宗门坐镇的化境老祖。
那件事在庆州境内闹得沸沸扬扬,可你知道那黄口小儿,安然下山后,被如何了吗?”
皇甫中庸拢了拢身上的单薄衣衫,语气平静自问自答道:“那秦森于府门外笑骂了一句儿子不懂事,要他待在府中面壁,三日不得踏出府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