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少主前来,我就没有想过能走出这片东麓平原。本想死在少主手中,奈何沙场莽夫的那点铮铮铁骨于心作祟,让我不愿就此窝囊死去。怎知,撇去一身二品境修为后,单以肉身拼死,我居然不是少主的对手。”
说到这里,梁骏哈哈大笑起来,“后来的情况,我要自行了断,被少主示意虬髯客拦下。但归根结底除了少主说动我的那番言语,我自己打心底也不想死,不想没死在沙场上,反而死在自己手里,窝囊憋屈是其次,说出去不好听啊。”
钟鼎想了又想,还是将那句心里话说了出来,“少主虽然一口一个为了不让军心涣散才不杀你梁骏,但我钟鼎看得出来,少主是真的不忍杀你,你说他这是优柔寡断也好,是慈不掌兵也罢,别人就算认为少主一千一万个不好,我老钟还是觉得少主是这个。”
说到这里,钟鼎扬了扬老茧丛生的右手,紧握拳头。
又言:“少主没有这样的善心,没有容人之量,大将军没有立身标杆,舍我其谁的大气魄,我大庆军就未必兵甲天下了,这乃秦氏之风,我大庆军之风。”
最后这番话,钟鼎道出了无尽豪迈。
梁骏将刀背负身后,没有重新挎回腰际,望着前方纵马前行,身形屹立如长枪的大庆步卒将士,口中呢喃道:“翻篇了,以后梁骏这条命,是大庆的,也是少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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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中庸在桌子上放下两文钱,起身便要离去。北域最常见的茶寮,里面所卖的解渴乌茶,基本都是一文钱喝到饱,皇甫中庸放下两文,这是连秦恒的那份茶钱也付了。
穿过两张桌子,走到李暮与孔春回的那桌,皇甫中庸又一屁股坐下,看着左边一张长凳子上,还挤在一起的二人。
两人都端着茶碗,却是神色各异,李暮神情恬淡,小口品着茶水,宛若在细品一杯上佳的香茗。孔春回是对着这水面俱是茶沫碗,一口都没喝,满脸嫌弃。
坐下后的皇甫中庸,满脸堆笑,伸出两手,二话不说,将这两个端着茶碗的家伙,按着脑袋,往桌子上使劲磕碰,“碰碰”声与痛呼声不断,弄得这处茶摊的茶客,很快就走光了,不知是被皇甫中庸的做法给吓住了,还是一位这老头是个疯子,不想招惹。总之,很快就人去茶摊空。
皇甫中庸一边将这二人的脑袋使劲往桌子上撞,一边笑着说道:“老夫执掌鱼漏底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小辈身上吃如此大亏,这都要拜你们二人所赐。”
跟着皇甫中庸过来,坐在他对面的皇甫长平,笑嘻嘻说道:“皇甫老头,你这甩锅的本事见涨啊。”
皇甫中庸笑得愈发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