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容和蔼,“奶奶这是给群儿做的一双新鞋,新年新气象,不能让小群儿被其他孩子笑话不是。”
小姑娘顿时欢声雀跃起来,看了眼自己脚下露脚趾的旧布鞋,慌忙把手上雪往地上一扔,动作轻快地爬上了奶奶的床,凑到奶奶跟前,指着一处错线位置,欢快说道:“奶奶,这根引线真的穿错了哎。”
“哪儿呢?”老人笑的愈发开心。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手脚灵活地在老人面前比比画画。
老人笑容灿烂,“小群儿,再有几针,两只鞋底奶奶就纳好了,明天一早小群儿就能穿着新鞋迎新年啦。”
“真的吗?”小姑娘笑容天真烂漫。
老人轻轻点头。
第二天一早,小姑娘又捧着一捧雪,兴高采烈地推开奶奶的房门,却是见到一幕,嚎啕大哭。
老人仍旧盘腿坐在灯油已经燃尽煤油灯前,笑容满面,手中拿着那只只差几针收尾的纳鞋底,身体已经冻得僵硬。
那个新年,小姑娘抱着一只没有收尾的纳鞋底,天还没亮,就去满村子敲门,见着大人,小姑娘纳头便拜,求街坊四邻帮着老人入土为安。
那个冬日,那个除夕,那个新年,在小姑娘的眼中,除了家家户户的鞭炮春联,就是手中的一只未纳完的鞋底,证明自己还在这个人世间。
无依无靠的小姑娘,离开了那个人情淡薄的村庄,在小镇乞讨,双手冻疮的小姑娘,拿着一个脏兮兮干巴巴的黑馒头,蜷缩在镇西口的一个小巷子里,她已经绝望了,觉得活不过这个冬日了。
却不想,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如仙人天降,出现在她的面前,笑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
小姑娘抱紧那双纳鞋底,蜷缩着身子,嘴唇发紫,害怕却又坚定的点头。
初七的那天,雪地上一老一少的身影,迎着大雪,走出小镇,走在小道,走在南驼峰。
南驼峰上,白发苍苍的老人收侧小姑娘做徒弟,小姑娘毕恭毕敬喊了声“师傅”。
陈楠想起师傅与她讲自己过往时说的最后一段话,“我奶奶一辈子都窝在那个小村庄里,什么也没见过,什么也没吃过,会做的一门手艺就是纳鞋底做布鞋,她纳的鞋底,在老百姓的脚下,能穿几年,甚至是十几年。
我师傅,你的师祖,活了几十年,没能突破化境的屏障,手中有这么一枚疗伤圣药,对境界大有裨益之物,却不舍得在化境之前吃,终其一身,到头还是二品脱胎境巅峰,临终将这枚丹药交给我,遗言说了一句什么,这辈子没能见见化境立世是一番怎样的风景真是可惜。
曾几何时,年少无知,我在心中暗暗发誓,待到他日,学成满身武艺,便回到那个村子,要当年不肯帮忙抬棺,不肯帮忙下葬的那些村民们,跪在我奶奶的坟头赔罪。待到大了些,才知道我与奶奶孤苦无依生活在那个村子里,平日若没有街坊四邻的救济,凭奶奶那点手艺,如何能养活两个人,没有大家的帮忙,奶奶纳再多的鞋底,能走出几十里的寒冬山路到镇子里,那时才想起奶奶的一句话,小群儿,你能活着,要感恩这些整日里为点鸡毛蒜皮小事争执不休的村民,没有他们,奶奶早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