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说罢这番话,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那脖颈血槽喷涌,神情似有不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忽然一下坐起,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身前年轻人,神色阴沉,她的脖颈之上血水喷涌的场面骤然停止,但那血淋淋的血槽仍在,看上去十分诡异。
“不还是让公子给识破了,只差半步,功亏一篑。”坐起的梁稠,神情悲愤,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从其口中吐出,与刘暖的声音一般无二。
这般诡异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秦恒看着“她”,缓缓道:“前辈故意留破绽给我,目的是为了脱离这座困己的牢笼吧?其实你先前种种明示暗示,皆是为了让我产生一种错觉,觉得那堵铭文墙壁比那两根壁柱对你更重要,是否如此?”
“死而复生”的刘暖,不解道:“既是如此,那公子做的合情合理,毁掉铭文墙壁,已然如愿杀我,可为何又另生怀疑?”
两人说着话,秦恒手中短剑上的血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秦恒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然后摇头道:“恰恰相反,那幢铭文墙壁的重要性,不过是前辈故意展现给我看的,赌我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作聪明地打掉那两根壁柱,如此做了,才正中你下怀。晚辈若所料不错,这两根壁柱,才是镇压你这魔头的根本所在,一旦毁去,你便能立即脱困。
只是前辈没有料到,我这后生还是不够聪明,真就去砸掉的是那面墙,而非壁柱,这让你算盘瞬间落空。
此一计不成,前辈又生一计,妄图跟着我这位裹挟大势,福缘深厚的后生,以“势”相冲,形成两“势”相左的冲击间隙,见缝插针,不费吹灰之力的离开城隍庙。”
秦恒问道:“前辈,晚辈说的可对。”
刘暖称赞道:“大智近妖,厉害,太厉害,若将你放在三军征战的战场上,做一个运筹帷幄的谋士,应能做出力挽狂澜的壮举。”
年轻人并不觉得刘暖的这番言语是在夸自己,所以话音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接。
短剑上丝毫血迹不见之后,秦恒便随手将它扔还给老唐。
老唐一脸哀怨,“公子,这就有些不厚道了,不问自取的借,能叫借吗?”
秦恒没搭理唐瓮,蓦然向后退了两步,语气古怪道:“前辈不是刘暖。”
梁稠身子,刘暖声音的女人,呵呵笑了两声,看向脸色略显难看的年轻人,慢悠悠道:“不是刘暖,那我是谁?”
秦恒答道:“你是故事中的那位陆窦陵。”
梁稠神情微变,旋即哈哈大笑,她一手提起自己头发,“哧啦”一拽,一张完整皮囊脱骨而出,随后悬停在一侧,皮囊下,是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妪,面容丑陋至极。
老妪笑的肆无忌惮,看着年轻人的目光,仿佛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语气充满欣喜,道:“陆窦陵再年轻个百岁,真就非公子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