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则折返大堂,黎春城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站在了少爷的身后,赫连海刚刚的位置。
前行穿过廊道,到达拐角,距离大堂只有十几步的距离,黎春城以一种音法秘术,传音入耳。
“少爷,黎叔来晚了。”
秦恒依然在迈步前行,他轻轻摇头,脸上挂着笑,眼中噙着泪,看上去有些委屈。
黎春城心中万般滋味在心头。
赫连府的大堂里,一身灰袍,颇有几分儒雅气的赫连长国,与仍然是那身羊皮袄的邋遢老头,并排坐在客椅上,两人喝着茶,谈笑风生。
这些日子以来,赫连长国脸上笑容就没断过,好似那落魄书生一朝中榜,朝为读书郎,暮登天子堂时的意气风发。
“古、杨两氏趁着乌布十三族春闱大比兴风作浪,在晚辈看来是在找不痛快。这大半年来,萨主不与这两个煽动族人摩擦厮杀的罪魁祸首计较,肯定不像是外界传言的那般,萨主年轻没那份魄力,不能再继续执掌萨位,有退位让贤之意。以萨主年仅十七岁就能一统乌布十三族的那份杀伐决断,要说萨主没魄力,我赫连长国第一个不信。”赫连长国饮茶如饮酒,慷慨激昂道。
羊皮袄老头抓起果盘里的一颗葡萄丢入嘴中,闭眼咀嚼,含糊不清道:“你激动个什么劲,我看咱们那位萨主都没你操的心大,去年古、杨两氏闹的正欢的时候,贳鲲差人去南阙找寻正在游历江湖的萨主,要她回来主持大局,可咱们这位萨主你知道怎么和贳鲲派去的人说的吗?”
“怎么说的?”赫连长国兴致大增,迫不及待问道。
如这种乌布隐秘,他一个分支家主,根本就接触不到。
“摩擦也好,厮杀也罢,只要不牵扯外族,意图吞并我乌布,那就任由他们折腾,翻不了天。乌布十三族在她手中一统之后,原有的血性都快被消磨殆尽,闹一闹,也挺好。”
赵无疆睁眼,没有去端桌子上那杯赫连长国不舍得喝的南阙乌茶,而是摸下腰际的酒囊,美美大灌一口,末尾又补充道:“与萨主原话差不离。”
赫连长国笑容一滞,端杯的手僵在半空,旋即恢复如常,“赵老不会是在匡长国吧?”
赵无疆一瞪眼,说道:“爱信不信。”
赫连长国悻悻笑道:“如此说来,赵老之前说古、王两氏族,此次趁春闱大比祸乱,是真有吞并郝、端孛尔、赫连三族的意思,那岂不是说,我赫连长国一脉刚有点欣欣向荣之象,就要面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羊皮袄老头抬手打断了,“莫非你还以为老夫闲的没事干,跑到你府上来危言耸听来了,怪不得,你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搪塞老夫,怎么,是以为老夫惦记上你口口声声称作上门女婿的秦河?八竿子打不着,难怪都说读书人的脑子,都用在那些虚头巴脑的揣度人心上了,一点都不假。”
羊皮袄老头说完这番话,像是极为郁闷又灌了一口酒,仰头的瞬间,两只小眼睛,斜瞥了一眼表情略显尴尬的赫连长国。
赫连长国强行辩解道:“赵老,长国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老头又打断道:“有没有那个意思都没有关系,现在你赫连长国最主要的就是想一想如何能躲过此次来势汹汹的危局,你那位女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抬头看着一时闻言有些迷惑的赫连长国,赵无疆叹道:“没人啊,这还需要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