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坡外十里,茫茫旷野,雪籽飘零。
一个低矮的山丘之上,有个一身大红蟒袍,精神矍铄的老人,骑马徘徊在山崖边。
老人大约五十出头的样子,眉宇间,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看便是久居高位的掌权者。
在老人身后,有一白面无须的中年人,及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两人皆是一身戎装,骑马陪同在老人两侧。
此二人身上无形流露出的那股子气势,隐隐与一身大红蟒袍的前者,不相上下。
一身大红蟒袍的老人,望着远处高山岩壁的黑白相间,搓着老茧丛生的冰凉双手,有感念道:“拂有青山依白雪,朱梅枝头白红绕。”
白面无须的中年人,左腰悬着一把斩马刀,背缚一杆长枪,看上去颇有几分英武之气。中年人神色微有不耐,他的手不停扒拉着落在肩膀上的雪籽,嘴上道:“皇兄,那位万人敌真的会领兵到此?”
瘦骨嶙峋的老者不等身着大红蟒袍的回头解释,已经先一步点头,并说道:“大庆兵卒冠绝天下,真正趋于鼎盛时期,并非是秦山河之名享誉南阙之时,而是这位而立之年便顺袭封王的秦森,坐上炎庆军大将军位置的时候。”
老者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十二国混战,炎庆军从步卒三千,骑卒两千,共计五千人的军队,死战怀泅腹地,活下来的只剩百余残卒。那一刻,经十二国混战洗礼的炎庆军,才是真正的鼎盛。到后来炎庆军十万,压得天下诸多军武抬不起头,才有了“大庆军甲天下”的极尽赞誉。”
中年人认真听完老者的言语,随之忿忿道:“恨未参与十二国混战,不然这等赞誉怎会落在那个莽夫的身上。”
大红蟒袍的老人闻言扭头看着白面中年人,说道:“若当时是你领兵参与十二国混战,最好的结果便是全军覆灭。那也就意味着你李召阳战死,南阙想要一统南地,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更妄谈你这如今威风八面的关王。”
白面中年人,南阙王朝九王之一,关王李召阳,听到大红蟒袍老人不加掩饰地贬低言语,他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显然对前者的这番言语不认同。
老人将李召阳神色中的不屑看在眼中,然后接着道:“论领兵作战,你与秦森可谓不相伯仲,可论军心的聚拢,兵卒的向心力,你差秦森十万八千里。”
李召阳想要反驳,可张嘴却又反驳不了。自那位大庆莽夫参与的第一场战事起,大大小小战事,不下百场,有胜有败。
李召阳曾经无数次将大庆军参战的战役拿出来校对,并将自己放在秦森的位置上,指挥战事。前前后后推敲了十数遍,最终得到的结果,无法比他秦森做得更好。
同时,他也发现,秦森领兵,在用兵之道上,并不如何出众。可在凝聚力方面,是在他所知的领兵作战的将军席列里,所见过的,绝无仅有的一位。大庆军愿意为这位大将军死战,愿意为他大庆死战。
见李召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老人笑道:“为兄并不是说你胸怀壮志不好,若你真认为他秦森之名名不副实,大可以在接下来的大战中一较高低。”
李召阳神色渐缓,回道:“知道了,皇兄。”
身穿大红蟒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是南阙王朝九王之一,权势可入前三甲的褰乐王,李旻。
李旻在说完这句话后,转头看向那个瘦骨嶙峋的老者,笑道:“青牧,我还记得当年也是一个下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