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容躲在被窝里纠结好半晌,最终将薄被扯下一点点,堪堪露出只耳朵,示意“我勉强听听”。
齐璟琛手痒,但想到今日把云贵妃给气炸毛了,再动她估计能当场翻脸。他忍笑闷咳一声,说:“之前你问的,朕对魏传舟此人确实有所打算。”
“你是皇上,手上有证据直接罢免不就行了?磨叽什么啊。”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语气还有点冲。
敢嫌他做事不利索的,除了身边这位还有谁?齐璟琛敲了敲她脑袋:“说你蠢你还真认?”
云绾容一下子把头蒙住了。
齐璟琛这次没作弄她,靠在枕上想着事:“魏传舟惯会经营,在源州百姓眼里他是位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好官,拥戴之数甚广。若证据不够,骤然罢免恐易引起民愤。”
云绾容倏地坐起身:“偷工减料的长堤,他是置万千百姓性命于不顾,这证据还不够?”
“一惊一乍作甚?”齐璟琛被她吓了跳,瞥了她一眼:“你又不是没见过,那河堤看起来固若金汤,当年参与之人找起来也得花不少时日功夫。”
想到南巡往下还有安排,不可能一直就在源州,恐怕魏传舟也有拿捏住这一点的意思?
云绾容恶狠狠,像只龇牙的小豹子:“把河堤欺瞒人的外表砸了,里边露出来,是好是坏世人还能装眼瞎不成!”
齐璟琛锁眉:“砸是砸了,汛期将近,百姓恐慌,何解?”
重建河堤不是一日半日之事,所需钱财劳力巨大,倘若突发洪水,那就全完了。
无人能知下次水患是轻是重,轻的那条“光鲜亮丽”的河堤尚且还能挡一挡。
云绾容叹气躺下:“你这皇帝当的真难。”
齐璟琛学着她叹息:“所以云贵妃赶紧生一个,朕用心教导,早日退位好解脱。”
云绾容瞬间冷漠脸,踢他一脚,继续窝成团:“不稀罕,你就继续熬吧。”
然后明显听到齐璟琛的叹息声更重了。
怎么云贵妃就一点都不求上进?
云绾容到底不忍心他日日繁忙,各家夫人里得到的消息,总有一两个能帮得上忙罢?
哪怕作用微乎其微。
她道:“今日赏荷宴里,魏知府夫人一直在跟臣妾表现家里的清贫,不贪慕富贵,魏知府又是如何的廉洁奉公。”
云绾容想也不想:“可她戏也不做全套,面上的确简朴,贵重的簪子都不带几个,可臣妾扶她一把,瞧见她腕间露出的中衣一截是有多贵?”
“臣妾就是把我那精制的白玉耳珰当了都买不到一匹!”云绾容说着皱眉:“若心里没鬼遮遮掩掩作甚?”
齐璟琛眉心跟着轻拢:“源州丝绸闻名于世,其中不少贡品。”
“旁的臣妾不知,反正她频频向臣妾露贫,本身就很怪异。”云绾容想了想:“不过有位吕氏,好像与之不合,臣妾对她印象挺好。”
齐璟琛眼光微动:“她丈夫姓甚?”
“臣妾听香椿提过,好像姓陶。”
齐璟琛点头。
“皇上早点歇息,别累坏身子了。”
至于被魏江氏特意带在身边的江玉慈,云绾容提都不提,那点伎俩,她还瞧不起。
平平静静地过了一夜,第二日开始,约好似的陆续有人送礼进来,说给云贵妃消遣的新鲜玩意儿。
云绾容出席赏荷宴,不欢而离,有胆小慎微的送礼试探,当然也有想示好得利的前来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