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丈夫是魏知府下属,平日一惯捧着魏江氏,帮知府夫人做事,自是当仁不让:“不如民妇先说一个?娘娘可知现在您身处的荷亭有段佳话?传闻一位穷酸书生对一千金爱慕不止,可惜出身家世配不上,于是他一路科举,其中艰难可见,在金榜题名喜获状元之日让人造了这座亭子送于千金,千金父亲被他情意感动,终让二人喜结连理。”
“后来民间有情人最喜相约此处,传说能相携一生,陪伴白头呢。”
无论闺阁姑娘还是已嫁女子,最易被才子佳人的故事感动,然而朱氏不知云贵妃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云绾容慢条斯理地吃着莲子:“既然书生穷酸,没钱没势如何见到居于深闺的千金?别说寺庙上香遇见的,人家千金足不沾地有马车相送,左右侍卫丫鬟婆子伺候,能见一面得隔多远啊?脸能看清?”
朱氏:“……”无法反驳。
“科举赴考最需盘缠,既然穷酸,怎么到金榜题名就有了修亭的银两?”云绾容坐直身子,语气沉沉的叫人心头打鼓:“没当上官呢就发家致富了?是贿赂还是孝敬钱啊?也是,没上任两个都算不上,看来源州有些风气不行啊。”
在场的对贿赂孝敬几字何其敏感,朱氏缩起脑袋不敢说话。
“还有这千金父亲,愿许了女儿,真被他俩情情爱爱感动还是图书生的状元名头,诸位心里没点谱?”云绾容反问。
亭里的人全不敢吱声了。
“其实本宫听完还有好奇的地方呢,不知可否解惑?”云绾容朝左氏笑笑。
朱氏见云贵妃发问,以为故事在贵妃眼里也没糟糕到不堪入耳,赶紧答:“娘娘请说。”
“书生娶了千金后可否纳妾?”云绾容挑眉:“一见钟情钟的还不是容貌?这样喜欢皮囊美貌的,千金年老色衰后不能不纳罢?妻妾成群过完一辈子照样是一生,可不就一起白头了?”
“所以你们为这样个因利结合娶妻纳妾毫无美感的寻常故事感动个甚?”云贵妃最后总结。
亭内鸦雀无声。
打算由才子佳华循序渐进引出源州之安稳百姓之和乐的魏江氏:“……”
哑口无言,叫我如何演下去?
“哦,不是要陪本宫说话吗?下一个是谁?”云贵妃叩叩石桌。
全场一激灵。
从没赴过如此叫人忐忑之宴!
魏江氏不甘计划被打断,偷偷瞪了底下之人一眼,目光隐晦地警告。
一位略显肥胖妇人目带崇敬,小心翼翼地开口:“能见娘娘一面,民妇激动坏了,这一肚子话啊都不知该如何说起……”
“行,那你别说了。”云绾容示意她可以闭嘴了。
好不容易攒足勇气的肥胖妇人话没说完赶紧收声。
魏江氏怒其不争,心窝子痛,亏她暗地里许了那么多好处!
云绾容干脆直接指人,挑了个穿黛青衣裳的。
那人还没领会,直到身旁之人偷偷扯她衣角才猛地反应:“娘娘,源州地杰人灵,无论是笑谈还是民风,都能叫人宽怀。才子佳话确实虚了些,那不如说说这民间实事?”
云贵妃又倚回去,接过莲子,表示感兴趣。
那人道:“源州百姓生活和乐,夜不闭户,不过这也是近几年的事,以前河道上曾出过水匪,其心之狠手段之毒辣,人人闻之色变啊!”
云绾容适时表现出紧张,等待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