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裴落落垂下眼帘，用沉默回答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是不是能够回答的问题。

与慕景弦不同，她的记忆是主世界和镜像世界共通的。

所以她知道司锦姩回去主世界时发生的事情。

知道即使司锦姩完全没有那边的记忆，却仍然会在短暂相处之后选择信任自己。

“回不去了，狄云。”

她的视线里已是一片模糊，唇瓣上留着一道浅浅的齿印，是她努力为了不哭出来而咬下的。

耳畔传来房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裴落落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像是被抽离了所有力气一样，缓缓蹲下了身。

看着地上躺着的四分五裂的水杯。

他生气了，因为她说了很过分的话。

所以他才会把他们的情侣水杯摔在了地上，所以他才不在意碎裂的到底是水杯，还是他们曾经那些美好如梦境的感情。

裴落落心里想着，伸着手去捡那些碎片，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按照碎片的裂痕一点点尝试着把破碎的杯子拼接在一起。

碎片一次次对齐，再一次次滑落。

落在地上，碎成更小的碎片。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细小而锋利的碎片擦过指尖，末梢神经一路向上，畅通无阻地将痛感报告给大脑。

她低着头，看着指尖那一道白色的痕迹一点点漫上红色，越来越多，就像她和司锦姩之间始终牵扯不清的亏欠。

血水凝结成珠，伴着她一直强压在眼眶里的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地坠落下来。

砸在杯子的碎片上，支离破碎。

她也好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这些亏欠能够还清，那些一直被她埋在心口的抱歉可以说出口。

夕阳的光透过玻璃落在房间，她躲在光芒无法触及的角落里，像极了为了守护他人而行走于黑暗的人。

行尸走肉般活了两天之后，第三天司锦姩上门来领耶梦加得。

看到面色憔悴的裴落落，她的脸上带上了明显的担忧。

“你这个脸色……”

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之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不是因为照顾耶梦加得累的吧……”

听出她语气里的小心翼翼，裴落落阴了两天的心情终于松动了几分。

还好她从不知那些亏欠，还好她依然以为自己只是她最好的朋友。

“是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调整好心情，裴落落一副奸商模样和司锦姩开起了玩笑。

“我也没啥办法，实在不行我把耶梦加得剁了给你炖汤补补？”

一本正经的样子没骗过裴落落，倒是骗过了在箱体里的耶梦加得。

它直着身子拿脑袋在箱体玻璃上撞了又撞，深怕司锦姩真的一个脑子错乱，把它切吧切吧扔进煲汤的锅。

毕竟以前司锦姩给司娴和司暮做帽子的时候，直接把芬里尔身上的毛薅秃了。

让芬里尔被嘲笑了一整年不说，还“喜”得新昵称：秃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