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直挺挺的跪着,朝着主屋内李四郎的尸身,王翠儿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磕了三个头。
“明府我招了,您分析的没错,当初我就是不同意婚事,随后沈庆之找我,说了利害,这才同意的,结婚前夜,他到了我家跟我说了计划。
杀人、碎尸、掩埋、投江,到算命先生的尸体进行冒名顶替,都是沈庆之的计划,正屋供桌下方有暗格,里面藏着三十根金条,那是李四郎新婚当夜给我的。
他说,让我找时间一点一点儿送回家,给我兄长成亲用也行,给我父亲养老用也行,反正嫁了他就要过好日子,这是他最后一句话,李四郎是好人,对我情深义重。
随后,他醉得厉害,倒在床上睡去,沈庆之冲出来,勒着脖子背起来人,我求沈庆之停手,沈庆之骂我贱,再后来的你们也都猜对了。
至于之后是金蝉脱壳,还是带着银子独自去逍遥,这些计划我不知道,罪妇求明府重判,让我和沈庆之为李四郎偿命。”
王翠儿语速不慢,期间几度哽咽。
不是感慨自己的人生,那言语中都是对李四郎的愧疚。
周泽瞥了一眼薛平,不知道他在哪儿找到的一个老头,在旁边记录王翠儿和沈庆之的供词,老头已经一头汗,两只手在奋笔疾书。
“整理供词签字画押,两个人都带回县衙,等待刑部审核此案,另外将棺木里面那个算命先生的尸体带走,埋在乱葬岗做个标记,回县衙!”
周泽站起身,那个记录的老头算是写完了,薛平赶紧拿着供书走到王翠儿和沈庆之面前,王翠儿主动按了手印,沈庆之却不干了。
挣扎着站起来,薛平都没按住他,毕竟是常年出力的人,有股子蛮劲儿。
“我不服,这贱货一句话,你们就信了,为何我说的没人信?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就是想让我当替死鬼,我要去告状!”
周泽都没动,那个沈庆之拎起来一把椅子,朝着王翠儿头上砸来,王翠儿没躲,眼睛都没眨一下。
老徐一抬脚,直接将椅子踹个粉碎,碎渣渣迸溅的院子外面都有,似乎听到动静,院门被打开,一众不良人涌了进来。
周泽懒得跟他废话,朝着老徐摆摆手。
“画押你来办,不服就教育到他服为止,别留下什么伤痕就行,本官看他不爽,多尝尝刑罚也未尝不可。”
说着站起身,老徐已经拎着沈庆之起身,周泽朝着薛平摆摆手。
“李四郎的尸身送去棺木中吧,咱们送佛送到西。”
王翠儿跪着挪了几步,直接堵住周泽的去路,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明府,罪妇想帮着李四郎缝上断肢,将其装入棺木后磕个头,然后再随明府去县衙可好,要杀要剐都行,罪妇都认了。”
薛平紧着摇头。
老徐看了一眼,倒是没啥反应,周泽盯着王翠儿半天,最后目光落在王十二身上。
王十二朝前挪了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明府,四郎一定愿意的,哪怕他现在已经死了,可这一切并不是王翠儿的错。”
周泽微微颔首。
“叫婢女进来,给王翠儿准备东西,想去缝我们就等等吧。”
王翠儿擦了脸上的泪痕,正儿八经地给周泽跪拜,周泽没躲开,这礼他受了。
片刻薛平带着那个婢女进来,一个个在外面听得真切,到底怎么回事儿,都听明白了,站在一侧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否该上前伺候着。
薛平赶紧推了婢女一把,婢女这才将王翠儿扶起来,进了厢房。
不多时出来,王翠儿换了一身纯白的衣裙,有些单薄,不过她一点儿也没在意,抱着一个针线盒,走到正屋。
跪在被子上,也不嫌弃腐臭的味道,缝合的速度很快。
周泽看着她镇定的样子,真的想说,此人要是跟着学医,绝对是一个外科好手,冷静淡定下手稳健,这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
不过这个案子,虽然她没动手,也是参与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