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沉思须臾:“天帝不天帝,我不并稀罕。天帝又怎样?傲睨三界,称雄天地的远古天庭都没了,就算活着,也是孤独一人。
在我看来,君临万界不如亲人团聚。
即使寿元亿万,俯瞰众生,如果身边没朋友、没兄弟、没亲人,独自品尝无敌滋味。
绝非荣耀,而是寂寞和孤单……
此般无情岁月,不要也罢。
太过苛求完美,往往是对自身也是对身边人的残酷折磨……半生温馨,百载也够。”
感慨一番后,又道:“东皇太一,洪荒神祇。我前世遍览道典,曾读过这么一句话:
帝者体太一,王者法阴阳,霸者则四时,君者用六律。故体太一者,明于天地之情,通于道德之伦……
可见太一之道乃帝道。
灵乙,我一平头百姓,旨在武道通神,何须去当什么帝者?”
“宿主,你真的与众不同。”
灵乙不无感慨。
高洋的人生目标实质极其简单,跟寻常百姓家差不多。
难能可贵的是,他拥有一颗强者之心。孜孜不倦大道,无畏艰难险阻,勇往直前。
就像蝉,为有一日树上欢唱,自由飞翔,可以多年隐忍,积蓄力量,等待释放之日。
严格说,武道之途,当须勇猛精进。也就是说,认准目标,一个字,就是‘莽’。
人生道路却不可心存丝毫疏忽。
这很矛盾,很对立,偏生高洋很好的统合,宛如天地阴阳,相对兼融,形成独特的魅力。
它接着又道:“太一之道,融乎若日之始出,极烛六合,无所穷屈。昭乎若日之光,变化万物,无所不行。神乎若日之精,生无所屈,意不可障。精乎若日之温,深微玄妙,莫见其形……
是故,调混沌之气,执征伐之权,掌大同之制,诸界有其名,威胜服夷者,方是大司战泰皇至尊。”
“大司战泰皇?”高洋困惑。
灵乙再度释疑:“不错,东皇又名泰皇……”
及此,似忆起亘古久远的人和事,不免唏嘘。
“洪荒妖庭为第一代天庭,帝者有二,乃天帝帝俊、泰皇太一。前者司政,后者司战。
斯时,天庭如日东升,大司战之名极烛六合八荒,天外神魔望风披靡……奈何有诡祟异教,不周山起,蛊惑人心,攻陷三天,致九重天覆……”
“诡祟异教?不周山起?攻陷三天,致九重天覆?莫非是……”
高洋惊骇莫名,不敢深思。觉着,灵乙所说,完全颠覆了道典记载。
他突然想起道教著名的三天与六天之争。
古籍称,天有九鸿,归于太一。
可前世有些典籍叙述,特别是前秦老子出函谷关后,道教谓世人不畏真正而畏邪鬼,便衍生了三天为善,六天为恶的说法。又罢废六天三道,平正另外三天时事。
尽管六天与三天未做详解。
不过偶有道籍指出,伏羲、女娲时,“六天治兴”,也就是为善。
可之后突然群邪滋盛,乌烟瘴气,民不能辨真伪,致妖孽夭横,暴死狼籍,此乃“六天气勃”,于是“六天”被视为“恶”的东西。
道典指出,六天故气,俱是恶人心魄的外魔。告知信徒,拜祭三天,洗除浮华,纳朴还真,从此罢废六天三道时事。
其时,并未深思。
迄今结合灵乙所述,倒像是立志剿灭六天和一切异教徒,准备改天换代的新政权,在过渡阶段的舆论宣传,用来拉拢人心,扩大影响,继而不断洗脑。
也不知这番推论究竟对是不对,反正高洋不敢深究,还是想看一看,走一走。
人生道路很长,不要太快下决断。有些事,耳听目见都未必是真。需要亲身感触,并体会,方能领悟其中深意。
不过隐晦觉得,未来的自己或许真要血战三界。
……
“啊呀,两位老大,不要废话了,那虫子要走了……”
紫薇战车近日表现尚佳,是而不曾关小黑屋。此刻闻及一人一宝,越说越不像样,再下去,怕要被道祖的404法宝远远击毙。
很快及时提醒,立功之念很迫切。而且因为体内住着犀准,不时撩拨一下,近日趣味甚多。
高洋循声望去。
果然,那只矿甲虫许因高洋久不理会,正朝丰登树深处行去。
本能促使它履职尽行,兢兢业业。不要和外人聊天打屁,既浪费感情,又消耗青春。
高洋岂容它离去。
好不易找到一只打工菜鸟。
意念跟上。
“尜尜,带我去树下……”
矿甲虫再度呆了一下。茫然地背转身,触须随意挥挥。
继而快速移动。
高洋急忙跟上。虽说不知尜尜有无答应。但就当它应了就是。
灵乙这会处于回忆里,也不知什么想法,沉默不语。对于先前讨要魔石之说,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好像是忘了,或者说因为回首往事,太多惆怅,以致隐隐作疼。
原本这段悲伤,一直欲盖弥彰,今日却不慎翻出。它以为自己可以漫不经心,实质依然创痛致命,灵核深处伤痕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