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即使是一道天堑,也并非不可逾越,主要还是狡诈的伊拜认为祖大寿几次都不能攻破这第三道防线,便将麾下主力都集中于此。
而前两道防线却只布置了少数兵力防守,其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借助前面的两道防线,消耗掉祖大寿所部辽兵的锐气与体力,好使他无法逾越自己重兵防守的这第三道壕沟天堑。
果然,如同虎狼般凶猛的辽兵在这第三道壕沟,也无奈地止步不前,壕沟南面有汉军贰鞑子的火铳轰射,更有蒙古北虏鞑子的弓矢不断。
虽然祖大寿这边也不乏善射的辽兵战士,且也有一些鸟铳等火器,但却也是与壕沟南面的清军相当,并没有十分明显的优势。
无法压制住对面清兵的铳击弓射,便无法填平壕沟,或是搭建板桥,望着近在咫尺的天堑,祖大寿目赤欲裂,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他无计可施之时,壕沟防线对面伊拜蒙古正白旗营地的南边,扬起一溜冲天烟尘。
“宣府军杀过来啦!”
祖大寿登时喜出望外,他似乎已经看到两军合力击溃前面阻拦自己的蒙古鞑子,胜利会师后,再继续进击杀退其他围城的奴贼。
眼见锦州解围在即,祖大寿发出一声怒吼:“儿郎们,给我冲啊!杀鞑子,报血仇,杀杀杀……”
此刻,已不止他一个人看到南面滚滚而来的烟尘,此情此景,就如同被病痛折磨的人看到了大夫的身影,就像是旱了一年的农民看到远方飘来的乌云一般。
“久旱逢甘霖”,怎能不叫人发狂呢?
之前数次突围都受阻于这道宽壕,那种无力感简直可以使人窒息,而今自己拼死博取最后的突围希望,却再次要于此处止步,怎能叫人心甘。
如今,却发现对面竟然有己方的援兵杀到,简直就好比在即将被砍头之时,远方传来一声怒吼“刀下留人”似的,怎不叫人欢欣鼓舞?
“援军……是援军……”
“……真是……真的是……援军来啦……”
“……谢天谢地……真的是谢天谢……”
“……宣府的兵马……是那个杀了多铎……张诚的宣府军……”
“……有救了……终于有救了……一年多了……终于来援军啦……”
一时间,随祖大寿出城杀奴的七千辽兵,很快便混合成了一个声音“杀……杀……杀……”
…………
明军的突然到来,使得蒙古正白旗固山额真伊拜瞬间失了分寸。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到伊拜身上,毕竟在他的南面还有礼亲王代善的四万余大清勇士,就算与他们对战的宣大明军再悍勇敢战,但兵力本就不如代善势众,又如何有能力分兵北犯?
所以,伊拜这边便将全部主力都部署在了壕沟前,用以全力阻截想要突围而出的祖大寿,免得他们冲破包围,出去给礼亲王那边添乱。
可怎想得到,明军就犹如从天而降一般,忽然之间就出现在了伊拜的身后,他在后面可是毫无布防,仓促之下又来不及调兵回防。
但即使如此,伊拜也要奋力挣扎一下,他只能寄希望于这股突然杀到的明军,并不是那些悍不畏死的宣府兵。
这边近半蒙古鞑子回援后阵,祖大寿的压力顿减,再加上将士们都看到了生的希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自然也更为奋不顾身。
一时间,铳炮箭矢向着壕沟南面鞑子飞射不断,就连那些填壕的战士也不再顾惜生命,个个奋勇,人人争先的场面极为壮观。
而与此同时,率军回援的伊拜却是头大如山,他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奔回营地设防,明军的前锋骑兵就已经杀了进来。
远远望见营中火光四起,一个个烟柱冲天而上,他真是心急如焚,却又远水解不得近渴,一股无力的挫败感充斥着他的心田与脑海,直感到一阵恶心头晕,呕吐感紧接着袭来。
这就好似刚刚听到皇帝要嫁女儿给自己,可突然间就有老家的糟糠之妻寻上门来,自己的驸马没有做成,还因欺君之罪即将被斩首示众。
整个一“从天上到地下”的感觉,如同一个人被蒙着眼睛做了一趟过山车,忽上忽下的逛荡一圈,自把五腹六脏都折腾移位了似的。
但伊拜却不甘心就此放弃,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奋力再拼搏一次,因为若如此撤退而走,多尔衮也不会饶恕他。
适才一阵眩晕,但接连两大口鲜血突出之后,伊拜顿感身体轻健了许多,他挥舞着手中的长砍刀,狂呼怒吼着就奔自家大营当先冲去。
…………
清国礼亲王代善也已发现,对面的明国宣大军似乎发了疯,竟然不管不顾的全军压上,看来似乎要与己方的大清勇士拼命啦?
他挥手叫过正在一旁摩拳擦掌的武英郡王阿济格,对他道:“明狗拼命了,看来是想孤注一掷,正是我军一鼓作气,将之击溃的最佳时机。”
代善猛地将手抬起,指着南面的战场恨恨说道:“阿济格,率你的镶白旗勇士杀上去,把张诚那狗子的脑袋给我带回来!”
“嗻。”
阿济格几乎是大喊着接令。
自打今日晨起战事初开之时,阿济格便吵嚷着屡屡请战,可代善不知为何一直压制他,将别的满蒙各旗都派了上去,唯独阿济格的镶白旗被他留在中军。
而今,阿济格终于等到了自己出战的军令,如何能不兴奋,他抱拳喝道:“大贝勒放心,阿济格与张诚不共戴天,若在阵前宰了,反倒便宜了他。
请大贝勒再次静候佳音,阿济格定将那南蛮子,捉了回来凭大贝勒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