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声喊叫,竟比那数百支凌空飞射而来的火箭,还要威力巨大,原本还在仰望天上火箭的鞑子兵,瞬时便如炸了营一般,四下里奔逃起来。
可事已至此,又哪里逃得掉呀?
除了奔在头里的那些鞑子兵,他们奋力前冲纵身跃过了那最后的石墙,而余下的二百余个鞑贼却都未能逃出。
随着一支支火箭落下,冲天火焰腾空而起,掩在那些干草枯枝中的硫磺、硝石,以及少量火药更是引起一阵阵的爆燃。
大团大团的火花炸起,在夕阳映射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竟有若节日里的烟火一般,大有使人迷醉之感。
可现在身处其中的鞑子,却是无心赏看这等难得一见的美景!
从第三道石墙起,一直到第六道石墙为止,这一段近四十余步长,二十余步宽的地带,瞬间就成了一片火海。
随着“噼里啪啦”的阵阵爆燃之声传出,熊熊大火越烧越烈,浓烟滚滚间,莫说里面未及逃出的那近两百个鞑子必死无疑。
就连后面还未曾冲上去的鞑子,都被熊熊烈火烤得满头大汗,而前排十几个刹不住车的鞑子,更是直接就冲进了火场,幸亏反应得快,及时退了回来,饶是如此,身上也多处被烈火引燃,吓得他们一个个都满地打滚。
石墙间的空处被引燃后,升腾起一道蜿蜒达四十多步的火墙,后面的鞑子兵被完全阻绝,再也无法攻上笔架山。
甚至还被火墙燃烧产生的炽热逼退三十余步,后退的鞑子与前进的鞑子拥挤在一起,显得十分混乱,然却无一人骂骂咧咧的叫出声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也被火墙内鞑子兵们的惨状震惊,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他们望着火里燃烧着的一个个人影,都禁不住向后慢慢退却,无不心惊肉跳,暗自庆幸此刻被熊熊大火燃烧着的不是自己。
…………
“混账!”
满洲正红旗固山额真满达海望着天桥尽头,心中愤恨不已,眼见就要攻上笔架山岛去,劫取明军粮草的大功,终于被自己先多铎一步夺得。
他此时正在兴奋之际,就看到那边火光冲天而起,熊熊火焰,瞬间就烧灭了满达海的雄心壮志,股滚黑烟,似乎要连他都一起吞噬般。
满达海急得暴跳而起,他大声呼喝:“快,扑灭火头,灭火,快灭火。”
他心中着急,自然是想着要第一时间扑灭这边大火,好攻占笔架山,劫取明军粮草,可如此大火汹汹,又是在海边风大之际,如何扑得灭?
不过,好在这一段天桥也就二三十步宽度,只有中间的十余步处,相对干燥一些,两边则因受海浪冲击,火势也是时隐时现。
其实这天桥上的大火,最难持久,毕竟这里都是光秃秃的砂石,全靠刚刚铺就的杂草与枯枝,再辅以硫磺、硝石等物,才能烧得如此旺盛。
但风助火势,大火旺盛也代表着不能持久,如此火势,相信不须片刻便会燃尽,可满达海又如何等得起?
他现在虽然还未知晓甲喇章京额木齐已经失败战亡,但也知若一时不能攻破笔架山,待明国援军赶来,机会便渺茫了。
对此,已然志在必得的他,又如何能够甘心!
但他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就见天桥那边的笔架山上,约有十余包干草凌空飞来,越过石墙后纷纷落在了火场之中,干柴又遇烈火,使得本就旺盛的火势,更添生机。
望着那边火势又再次猛烈起来,满达海的心都在滴血,他一时无法接受,只觉胸中异常的烦闷。
就在这时,突然看到有数百骑自北面稀稀拉拉的奔回,他们一个个十分狼狈的样子,似乎刚刚吃了败仗。
其中几骑一路狂奔,才至近前,便大声报道:“满达海固山,败了。好多南军,额木齐甲喇也战死啦。”
猛然间,满达海只觉喉头一阵发痒,接着便舌根发甜,一股腥气自胸中泛起,大口鲜血便自他的嘴里喷溅而出!
策在战马上,摇摇欲坠的满达海被身边一个外藩蒙古将领扶住,这才勉强重新坐稳了身姿。
他重新坐稳之后,不由挺起身来向着北方极目遥望,只见铺天盖地一片红色旌旗,不住在眼前闪现,完全估算不出有多少明军奔来。
满达海大声骂道:“蠢材,猪狗不如的东西,连几只明狗都对付不了,我要你们有个屁用?”
他才骂了几句,就觉得气力有些接续不上,同时嗓子眼里又是一阵刺挠哦,不由大声咳嗽了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北面奔来的明军骑兵也越来越近,同时刚才向四面败逃的鞑子骑兵,也纷纷汇聚回来。
满达海此刻也恢复了理智,他怒目沉声喝问道:“明狗多少人马?竟将你们杀的打败。”
这个回来报信的鞑子,正是另一镶红旗甲喇章京塔克图,他见满达海问及明军人马多寡之事,便知暂时不会计较他们战败之责。
当下,他立即回道:“满达海固山,这一股南军足有五六千,又尽是马兵,更比辽兵还要凶猛,最可气的还是他们的手炮,是那种抬手就打的家伙,咱许多勇士都被那手炮给打死啦。”
“手炮?”
满达海一脸狐疑,又问道:“真有五六千明狗马兵?”
“借我八个脑袋,也不敢欺瞒固山老爷啊。”
塔克图似乎怕满达海不信,又补充道:“塔克图也是亲眼所见,这股南军盔甲精良,作战凶猛,他们有一队连战马都披了甲啦。”
“定是宣府的明狗无疑。”
满达海恨恨的说着,他似乎心有不甘,转过头又望向笔架山那边,熊熊火焰似乎已显将要熄灭之势。
但时机却已错过,即使那里的烈火现在就熄灭,但燃烧多时,勇士们一时半刻也不能得过,他在心中不由暗叹:“真是可惜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