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诚在援剿河南前,所定之事,除了优恤阵前捐躯将士外,便是提出退役这一新的概念。
所谓的退役,主要是指那些阵前负伤,而不适合再从军作战的将士言。
这些人的勇敢和忠诚自然是毋庸置疑,因此张诚便决定,但凡有阵前负伤不能再随军出战者,一律由卫司统一安置,转为地方上的差事。
比如转为堡城、矿场、工坊等处守卫,或是充当官衙捕快,再或是派往各处校场为教头等等,甚至还可派往各处马场、军屯充百户,更有各处官方集市的税卒等等。
正是因为没有了后顾之忧,宣北军诸将官军士们才能如此勇猛,敢于在阵前与敌人以命相搏,若侥幸不死,立得大功一件,不光是封赏优厚,将来在军中或地方上,那也都是有面子的。
就如同刚才被清军葛布什贤兵所投掷铁骨朵砸落马的夜不收战士,若是不因此致命,虽未必能因这事立功,但回宣府后退役转到地方做事,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不过,总体而言,这么远的距离,清骑所投掷过来的短斧、铁骨朵、标枪等物,大部分都未能扔到宣北军将士们的马前,或是扔到但准头也已不再了。
万光金这边只有两名夜不收战士落马负伤,而刘守柱那边也只是阵亡一人,负伤落马还有三人而已。
如此,宣北军这边第一次冲锋包抄下来,伤亡不超过十人,且尽是后方冲来的巴牙喇兵或葛布什贤兵造成。
这波冲锋,李长胜等人却给那些满洲正黄旗的鞑子,造成了很大伤亡,或被铳弹击中自己,或因胯下战马被射中而落马,其伤亡共有十八人之多。
其中至少有三成还是清军中的精锐巴牙喇兵与葛布什贤兵。
他们一共也就五十七骑,只一轮对冲下来就损伤十八名虏骑,如此战损不可谓不大。
…………
对于宣北军一方来讲,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一是李长胜等人打了鞑子兵一个措手不及,二则是距离有些远,对方的投掷兵器并未能发挥出其应有的威力之缘故。
标枪、短斧、铁骨朵等投掷武器扔出来,肉眼是可以瞧见的,若是反应足够敏捷的话,大多可以避开,或是凭手中兵器格挡开。
在奔驰的战马上投掷武器,对于技巧的要求也很高,十分讲究手劲与腰力的运用,还要懂得借助战马奔腾时的跃起动作才行。
而且,他们毕竟是用人力来投掷,就算里面有一些技巧,但在颠簸的马背上投掷,起手速度终究也略慢了些,此时双方距离又稍远,鞑子投掷过来的精度和力道都很差。
而宣北军夜不收们的短手铳,击发速度自不必说,同时其打射出去的铳弹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就更别说躲避或是格挡了。
再有宣北军凭着人多势众,他们除却正面二十九骑对冲外,从左右两翼还各有二十七骑飞掠包抄,这自然也算是侧射,虽然命中率有些堪忧,但毕竟是三面用手铳射击清军,多少也提高了一些命中率。
最后也有手疾眼快的原因,就算宣北军的短手铳无需火绳,凭燧石打火击发,但毕竟是在战马奔腾之时打射。
如此,既要骑术精湛,很好的操控战马,还要抓住战马平稳的一瞬间,击发短手铳才能保证准头。
而即使精锐如宣北军夜不收这等哨骑,也不是所有人都可凭双腿控马疾奔,因此那很少一些骑术高超的夜不收战士,更是在掠过一瞬间左右开铳,连着打射两次。
李长胜、万光金、刘守柱、赵兴光等几人就都连射了两铳,但也就只有赵兴光是两铳皆射中了虏骑,而大多数都是一铳落空,一铳射中。
但是,更有许多人虽然连射两铳,却是两铳都射空了!
更有大多骑术与反应都略差一些的夜不收,在高速运动的战马上,就只来得及打射出一铳,然后双方人马就完全错开了。
不比,宣北军这边受伤和坠马的人员,大多还是有机会救回一条性命来。
那些被短手铳发射出的,高速旋转飞射的铳弹击中而落马的鞑子兵,就算是此时不死,日后也是必死无疑,而且还将死得痛苦无比。
不过,那些鞑子们的倒霉却还不止于此。
他们与宣北军哨骑互冲而过后,本是想与李长胜等缠斗,但李长胜组织众哨骑迅速与他们拉开距离,立时又是一阵短铳和手弩激射。
登时便有几骑鞑子翻身滚落马下,而李长胜也趁着这个机会,向后退却,与鞑子们拉开了距离。
鞑子的噶布什贤章京达素,本来还想仗着自己人多,且更为精锐悍勇,正好趁着对面南军人少,先给他们解决掉。
可没想到,李长胜他们骑队中的手炮竟如此之多,本来还以为刚才一通轰射之后,便是自己的主场,也该大清勇士们上阵搏战,捞取军功的时机啦。
但有一句话怎么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他又怎么能够想到,如此犀利的短铳,宣北军哨骑竟能一人配备了两杆,还不止?
就在李长胜指挥众哨骑,以短铳和手弩据敌,且战且退,与鞑子拉开一段距离后,左右两翼包抄的万光金和刘守柱也率队兜转回来。
达素也是沙场老将,对于战场情势自然极为敏感,他自知眼前的宣北军夜不收确实与南国别部军马不同。
他们不光是盔甲军械精良,铳炮犀利,更为难得的还是他们的战心与士气,现在对面人数多过自己,正面硬刚恐不是办法。
何况,刚才的接战中,己方损失明显高过南军,如今士气也有了些微弱变化。
他当机立断,呼喝着指挥众人就要奔后方留守的烟枪、铁匠他们那边冲去,意图将那里留守的宣府军哨骑擒捉了,再夺下战马。
如此先捞些军功在手,提振起己方勇士们的军心士气,再与剩下的南国哨骑,一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