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胜选择了宁可离得远远的放铳,精度差就差些,至少可以保证麾下兄弟们的安全。
而且在这个距离上,己方武器就算精度再差,但至少也能发挥出四成以上的命中,只要铳弹射中鞑子,就几乎足以让他们致命。
这不比弓箭、标枪等冷武器,有动力耗尽,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等种种问题。
而火药武器,动力既强且足,有效射击距离之外,仍然会具有一定的杀伤力。
便有若后世的步枪,很少离得几百米开枪,但也并不等于被几百米外的步枪弹击中,就可以安然无恙。
宣府军的短手铳,便是三十步外射击精度有所减小,但也不等于没了威力,若是不小心被喷射出来的弹丸击中,便如大铁锤重重打在身上,不死也是重伤。
李长胜虽然考虑如此之多,却也是在一瞬间就作出了这个决断,并未耽误战机。
…………
那些满洲正黄旗的鞑子兵们,此时也策马疾冲了上来。
他们作战,也是按清军平日的战法来进行,三十人披轻甲,操弓矢,从两翼包抄袭扰,意图破坏明军骑阵的严整。
再二十余人披重甲,持戈矛刀斧等长兵,押阵冲击的架式,只不过此时弓矢都被换成了飞斧、铁骨朵等武器罢了。
就见那些马甲大声乱吼着就要包抄上来,那些巴牙喇营及噶布什贤营的精骑,策马随在马甲鞑子的后面。
他们个个手中现出一柄柄飞斧、标枪等投掷兵器,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迎面冲来的大明宣府哨骑。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差了一步,失去先机,明骑一分为三后,战线扩展,优势在明骑手中,鞑子想要包抄宣府哨骑,己经来不及了。
铁蹄轰隆声震天动地,烟尘更是滚滚向前。
李长胜带着二十九骑策马前冲,他们多数都持铳在手,刻意控制着马速,以使两翼有时间兜截上去。
一个精壮的夜不收奋力催马,竟越过了李长胜一个马头还多,此人正是他的护兵赵兴光。
他是在独石堡参加宣北军的,就因为生在边地马户之家,自小便习练枪术,也会骑射,便被选入护卫亲军部,一直追随在李长胜麾下。
他生得就身宽体胖,四四方方的很是敦实,也正是因为他从头到脚都生得四四方方,所以被取个诨号叫“板凳”。
他策马奔在了李长胜身前是因为他知道,冲在第一位的目标都是敌人关注重点,板凳又岂能让自己敬的李爷,身处于最危险的境地呢?
毕竟是马户家庭的出身,自小就与马匹打交道,板凳只用双腿控马,两手各持着一杆短手铳,左手前臂上还套着一面骑兵旁牌,因未准备近距离搏战,他的虎枪仍是插在得胜钩上。
他因自幼接触的便是冷兵器,入了宣北军后,才有机会接触云州铳等火器,但这并不代表他用不好,事实上,赵兴光乃是虎卫营里使用手铳最好的几人之一。
战马铁蹄沉重的叩击在地面上,带起的滚滚烟尘中,双方转瞬间就呐喊着冲过。
“砰…砰…砰……”
短手铳的爆响声连连传出,股股白烟升腾间,一阵人叫马嘶之声瞬间响彻整个战场。
刘守柱率领着二十七名精骑为左翼,他们自脱离主队后,便加速疾奔,犹如射出去的箭矢一般,很快便突了出去。
刘守柱率队冲得很快,他眼看对面虏骑也想两翼包抄,便领着队里众骑士将翼展拉开,使虏骑无法包抄。
眼见与虏骑右翼擦肩而过的时机,他手腕抬起,“砰”的一声,就射了一铳。
正打中侧翼一个鞑子马甲胯下的战马,那匹健马一声悲鸣,双蹄腾空扬起,立时就将马上的鞑子马甲兵给掀落马背,重重跌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刘守柱却是无心细看,他手腕向下翻转瞬间,就又换过一杆新的短手铳。
这时,一个凌厉的黑影,带着忽忽的风声而来,刘守柱急忙将头一偏,却是一把飞斧,从他的脸旁飞过,凌厉的破空劲力,将他的脸上都带出一道血痕。
刘守柱抬手又是一铳射出,却打了个空,并未能命中虏骑,但此时铳声已然响成一片。
…………
胯下马匹急速奔腾,赵兴光粗壮四方的身体也随着战马奔驰,而起伏不定。
就在胯下马匹奋蹄急奔之时,他举双手将短铳端平,瞄着对面越来越近的虏骑,终于扣响了板机。
“砰!”
一蓬火光冒起,燧石击发产生的火星,点燃了赵兴光手铳火门内的引药,同时火门内的引药,又点燃了铳管内的火药,巨响声中,猛烈的烟火从铳口处冒出。
“砰……”
赵兴光左手的短手铳也几乎同时打射了出去,他的这一铳成功命中一名鞑贼的大腿上,那鞑贼马甲兵一声惨嚎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他的一条腿还斜挂在马镫之上,就这样被战马拖着前行,可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后面疾冲上来的鞑子巴牙喇骑士胯下战马,就踏击在那落马虏骑马甲兵的脑袋上。
“嗖”的一声,寒星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放大。
“噗”
一柄飞斧,角度极是调转的分射而来,正投在赵兴光的左肩之上,鲜红的热血瞬间就浸满整个左肩周围。
赵兴光面色如常一般,他脚上一套连续的动作,再加腰身发力引导,虎枪就从德胜沟上脱离。
他的动作有若行云流水一般,又是在一瞬之间,就收回短手铳,而取出虎枪来,直指向前方。
嘴里大吼着:“杀…杀啊……杀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