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天色才刚蒙蒙亮的时候,东方的山岭后也只露出一片鱼肚白来,杏山北面的长岭山坡上陈铮营寨周围,便已是人山人海。
大约过万的民夫军壮正热火朝天的紧张忙碌着,而陈铮麾下众军士也分布在长岭山各个角落, 他们同样手持着锹镐,在哪里挖壕堆墙。
只有他步营各局中的火兵们没有参加劳作,但也在紧张地忙碌,天才微微亮,太阳也只是探出一个头来,他们就密密聚于长岭山的坡上各处。
火兵们忙着支起一口口大铁锅, 烧水、熬粥忙个不停,一个个香气扑鼻的馍馍也很快做好, 浓郁的馍馍味道和麦粥香气不时飘出,那些离得近些的民夫军壮都是一副垂涎欲滴模样。
他们沐浴着面馍的味道和麦粥香气,干起活来却更加卖力,好似生怕自己不多出些气力,一会兵爷就不给自己麦粥馍馍似的。
“瞧见那大馍馍了没,又大又玄乎嘞!”
“……这位张将爷可真是舍得……还真能管咱吃饱不成?”
“八成不假嘞,没瞧见那馍馍都堆得山高……”
几个干活的民夫边挖壕边闲聊着,中部千总宋山铨刚巧路过这里,他蹲在沟沿边笑着说道:“甭猜嘞,铁铁的管饱。只要尔等出力不偷懒,瞧见没,那边小山似的馍馍,都是给尔等备下的。”
“唉,小民先谢过将爷。咱今儿定是要豁出气力干,可决不敢跟将爷眼前藏奸耍滑嘞!”
一个年过四十的老汉笑嘻嘻说着话,他早已把外衣脱下,赤裸的膀子上虽然没有多少肉, 但却也是青筋毕露,虽阳光还不强烈, 却也是浑身汗水不住流淌而下,看这样子确为卖力。
宋山铨站起身来,他提高了嗓子对一众民夫们大声喊道:“尔等可都听真切喽。今日只要卖力气挖壕堆墙,定是会使你们管饱造造,早间就是馍馍、麦粥配腌菜,待午间还有大饼子配肉汤。
可若是有胆敢藏奸耍滑,出工不出力的,被咱捉到,不止没得馍馍、大饼、肉汤,工钱也是分文不给,还要送去给邱抚台治罪。
尔等可是听得真切嘞?”
宋山铨的话还没说完,周围的民夫军壮们就已显露出难掩的兴奋之色,他们被征用的随军劳役,本就是没有任何报酬的,又因其无需上阵杀敌,所以每日也就是勉强吃个半饱。
昨日,听闻宣镇张大帅要修筑长岭山营寨,不但管大家伙吃饱饭, 每日还给结算两分银的工钱,这可真叫他们趋之若鹜。
虽心中仍有些疑惑,但考虑到在哪里干活还不是一样,就算这位宣镇来的张大帅欺骗了他们,又如何,最多还是如往日一般,劳累一天,吃个半饱而已,也没得啥子损失。
可一到长岭山营寨周边时,他们却看到一队队官兵已经在开挖起壕沟来,这叫他们大为震惊,往日哪里有官兵挖土的,不都是他们来干,而官军战兵们只是负责监工的嚒?
如今,看着远处大锅旁那一座座小山似的馍馍,一锅锅热气腾腾的麦粥,又听到午间还给大家吃大饼子配肉汤,一个个登时便干劲十足。
他们吆喝起独有的号子,热火朝天的又干了起来,宋山铨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也甚为满意,他估算着也就一二日间,这长岭山防线便可初见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