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星光熠熠。
屋内两人静静的喝着茶,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氛围。
“边关告急,很快朝廷便会重新择选良将前往。”何长笙淡笑地看着她,意味深长问道:“你觉得此次会是何人临危受命?”
林楚浅百无聊赖的摩挲着茶杯的边沿,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想来是我林府。”
她轻叹,盯着手里的茶杯心情低落。
如今朝廷上下,唯一能担当重任的不过林家父子,一来是对边关地区战况较为熟悉,二来武将之中也就他们父子二人有真刀真枪的上过战场,也曾与外族打过交道。
无论从那个方面分析,林家父子都是不二人选。
问题只是林府谋逆一案刚平息没多久,林品契告老弃官,甄尤溟又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让他重回沙场?
林楚浅其实是不想看着她阿爹一把年纪了还穿上盔甲到战场上与人厮杀的。
之前在邑洲城一战,林品契元气大伤,落下了顽疾,每到下雨天时常常发作,如此身躯若是曾赴千里与凶猛的外族厮杀,怕是有去无回。
而林斐泽,也不知他如今可有当初的意气和血性。
“陛下的意思是想派林公子前往。”
何长笙带着笑意,声音低柔:“若是他日凯旋而归,林府便能重返过往辉煌。”
“……我倒觉得如今这样挺好的。”林楚浅撇嘴,不以为然。“辉煌灿烂以后,往往是惨淡收场。就像站立在泰山之阿,虽可俯瞰众生,但稍有不慎跌落谷底,便难以翻身。”
“为何你总是这般悲观?”
“并非我悲观,而是事实便是如此。”林楚浅抬眼恹恹的看着他。“我可不想林府再被有心人陷害诬陷,上次幸得有惊无险,若再有下次,谁又能保证能平安无事?”
何长笙顿时无言。
林府先前被诬陷谋逆,甄尤溟迟迟不表态,确实存有特意削弱林家势力的心思。
功高震主,谨慎本分的林品契尚且能让甄尤溟不安,若是让年轻气盛的林斐泽立了战功,到时候怕是会持功自傲。
沉吟了许久,他不过淡淡开口:“圣命不可违。”
确实是圣命难违,若是甄尤溟下旨,林府上下难不成还能抗旨不遵吗?
——
翌日。
林楚浅记挂着叶昭君,担心她还是不吃不喝折磨自己,一大早便驱车赶往叶府,心想着若是将何长笙的猜测说出来也许安抚到她。
到达叶府,下车走进叶府,还未询问叶昭君的情况便发现叶府里已经乱套了。
叶夫人见到她犹如见到救星,用力的拉过她的手就开始哭诉:“阿浅你可来了,昭君她……”
林楚浅顿时脸色发白,见她哭的这般伤心,以为叶昭君昨天夜里想不开寻了短见。
“婶婶,你好好说,昭君怎么了?”
“她走了”。
“走了?”林楚浅心头一震,还真以为她自杀了。顿时气血上涌,几近晕厥,她颤抖着嘴唇,哑声的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叶夫人哭喊了一声,然后将一封书信塞到她手里。“这个傻孩子留下书信,说要去寻世子便消失不见了,天亮了便发现屋里无人,派人寻了许久都不见踪影,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孤身一人在外,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林楚浅一听,连忙抹干眼眶打转的眼泪,心神安定了些以后才拿起书信来看。
人如其字,叶昭君的字迹工整秀丽,想来写时泪流满面,上面角落的位置有几处被晕染开来的墨迹。
“女儿不孝,望母亲原谅。世人皆道世子已死,但未见尸骨,女儿绝不轻信。待寻得世子,女子自会归来,望勿念。”
林楚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向乖巧柔顺的叶昭君有一天竟有留下书信独自一人前往边关。
这漫漫长途,她一弱女子独行就不怕遇上山贼土匪?
印象中的叶昭君是个性情胆怯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为了李子靖无所畏惧。
一时心情复杂,五味杂陈,可气可叹。
安慰了叶夫人一番,林楚浅便心不在焉的离开了叶府。
叶昭君已经离开都城,叶府也派人往边关的方向沿路寻她,如今林楚浅除了能在心里祈求她平安归来,其他的也无能为力了。
——
离开叶府。
林楚浅头脑昏沉,心情郁结,突然想自己走走,便让车夫自行回去,自己则是沿着街道漫不经心的四处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