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见信如面。想来九江城下一别,至今又有数月矣。孤奉朝廷之令,统军西行,前往东川,途经湖广,却万没想到,竟在这召山一带,与贵部发生冲突。想来此番争斗,应非是宁南侯之本意,多是受人挑唆之故。一番战罢,我军侥幸获胜,倒是掳获贵部四万五千七百六十余人。孤本欲将这批俘虏尽数处决,但虑及两军关系,孤却亦不愿痛下杀手,只愿世子速速赎买了事。想来你我二军,皆是朝廷兵马,又逢鞑虏大肆侵袭之际,实是不应内斗不休,徒让他人取了渔人之利。于今之计,却需息兵罢战,共同对外……”
太子的这些内容,看似冠冕堂皇,多有为左军开脱之辞,却又是暗藏讥讽,满是鄙意,让左梦庚心下既羞又愧,说不出的厌恶与烦躁。
该死的!老子想干什么,还要你这厮来教么!
你在信中这般讲述大道理,看是劝慰,倒是来生生打脸呢!
他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便见信中写道;“……故孤以为,这些被俘军兵,可按先前九江故事,以每人十五两之价赎之。因被俘之众人数颇多,孤为宽宜以见,故不再将其中的将领与军士分开算价,就统一按每人十五两计之,请世子速速派人接洽,将其赎回,以免多生不测……”
看到这里,左梦庚心下已是怒火腾腾。
他一发狠,将手下的太子信件,狠狠地揉搓成一个团团,又奋力掷于地上。
“呸!这个真假不明的狗屁太子,竟敢这般威胁老子,实是可恶得紧!他以为这般说辞,老子会吃他这一套么?想要老子交钱赎人,却是休想!”左梦庚跳脚大骂,脸上表情愤怒至极。
见左梦庚象头受伤的野兽一般跳脚发怒,地上伏跪的两名伤兵皆是一脸惊惧,战战兢兢。
好不容易,等左梦庚发泄吼完,那名递信的军士才鼓起勇气说道;“世子殿下,那太子说过,这批俘虏,暂由他关押看管,随他们一道西去。且会给他们每人每天一顿饭食,以免其饿死……”
“闭嘴!跟本世子说这些屁话,有个甚用!”左梦庚一脸狰狞地打断他的话语。
那军士浑身一颤,却又硬着头皮禀报:“世子,那太子还说,若世子难下决断,还请速速通禀宁南侯,不要将此事拖个没完没了。不然的话,他万一性子上来,这四万五千余名可就……”
后面的话语,此人嗫嚅着不敢继续往下说。
而左梦庚心下,已然愈发不是滋味。
这批俘虏,生杀予夺,尽操于那太子之手,实是端的可恨。只是,自己这个左军主帅,真能坐视他们最终被屠么?
这四万五千余人的俘虏,乃是左军的重要组成部分,自己虽是一时气话,却又如何能真的不救。
要知道,就算要重新征召数万兵马,其耗费与花费的培训时间,只怕会远远高于赎回这批俘兵的费用。
难道说,他是要强迫本世子去向父侯禀报,让父侯来交钱,以赎回这些俘虏?
这样的话,自己纵还想要隐瞒,岂不是完全不可能了么?
想到这里,左梦庚却又兀的一声苦笑。
这件事情,影响如此重大,自己纵是想要隐瞒,又如何能瞒得过去!
更何况,现在召山大败,敌军接下来便要迫近长沙府了,自己这五千余人的残兵败将,加上城中临时拼凑的五千余名青壮,总共可用之人不足万人,这风声鹤唳的局势,又是兵微将寡的现状,若不早作准备,只怕连长沙都难于久守呢。
还得需得让父侯快快知晓此事,然后速派援兵,方解此忧啊。
想到这里,左梦庚忍不住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