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侍郎瞿式耜,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桂王府中。
一见到他到来,瘫坐在椅上的朱由榔,内心五味泛腾,眼中竟是盈盈有泪。
“桂王殿下……”
瞿式耜关切一语尚未说完,朱由榔已急急站起身来,一把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衣襟。
“瞿侍郎,孤后悔啊!孤万万没想到,郑军竟是如此下作,竟会这般快就反水来攻!早知今日,当初孤就不该引狼入室,不该不听先生之言,以致自取其祸,自毁前程啊!”
说到动情之处,朱由榔内心十分难受,没能控制住自己感情的他,竟是放声痛哭起来。
见到这位桂王殿下,竟在自己面前失态哭嚎,瞿式耜心下亦是苦涩莫名,却还得出言相劝:“殿下,不必如此痛哭忧虑,事情尚未走到绝境,我军还要转寰余地。只要殿下能放下心态,立即去向……”
“向重兴皇帝求援,是吗?孤答应了!”未等瞿式耜说完,朱由榔立即接话道:“只要能保住云南之地,只要能打退那些忘恩负义的无耻郑军,孤愿意全部同意重兴皇帝当日之条件。孤要立即再派你前去东川,去向那重兴皇帝紧急求援!”
听到朱由榔这近乎斩钉截铁般肯定的话语,瞿式耜心下的滋味,无以言说。
所谓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就是在说朱由榔这种人吧。
只不过,现在情势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自己再自食其言,腆着脸去向先前的敌人求援,最终的结果只怕会比自己当初所谈的条件,还要差得多吧。
但是,现在已是丧城失地岌岌可危的朱由榔政权,又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能力呢?
仿佛看出了瞿式耜的犹豫一般,朱由榔直视着他的双眼,又急急加上一句:“孤知道,现在情势危急,我等再去求那重兴皇帝出兵,必会更受其挟持与威压。但事到如今,孤亦是再无办法可想了。你听好了,孤的底线只有一条,那就是,这云南之地,孤只要保留一个虚主的名份就够了。只要皇帝能保留孤的家属与财产,那其余一切,孤都可双手奉献给他。孤相信这般条件,足见诚意,必可打动重兴皇帝,让他速速出兵相援。”
听到朱由榔开出这般慷慨条件,瞿式耜心下,又是喟然一叹。
好么,这般条件,相比于先前去东川跟重兴皇帝所谈的和谈条款,倒要更彻底得多呢。
这位桂王殿下,现在可以不要实权,不要官位,仅仅只要求保全家属与财产了。他以这般条件来哀求出兵,真是其状可叹,其情可悯呀!
瞿式耜立即回道:“桂王殿下放心,微臣这就起身赶赴东川,求重兴皇帝立派援兵,阻击郑军攻入云南。此番前去,一定竭心尽力,必定不负所托。”
随后,他又与朱由榔说了一些细节问题,朱由榔便亲手书写了一封求援信,小心呵干后,郑重其事地交给瞿式耜。
瞿式耜收下信件,郑重揣入怀里贴身藏好,就立即告辞离去。
然后,瞿式耜带着数名随从,一路打马飞奔,昼夜不歇,匆匆来到贵阳。
到了贵阳,他向守将冯厚敦禀明来意后,又在一众第二镇兵马护卫下,策马疾驰一路北上,两天后,到达了东川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