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经商既然如此厚利,又何必让那班贪婪的商人获利呢,让朝廷直接获利不是更好么?
如果朝廷设置市易司,那么相比起来,朝廷能够获得的利益何止是现在的十倍百倍?
重农抑商原本就是历朝历代的国策,大宋不抑制商业,朝廷参与经营,商人无非就是在某些行业无法垄断而已,生意还是照做不误,又有何妨?”
听到王安石的话,欧阳辩心中凉了一半。
王安石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懂。
想来也是,这一世的王安石可不是前一世的王安石,经过自己这么些年的各种熏陶,怎么也不至于不懂。
其实就是有所取舍罢了。
让朝廷获利,便能够迎合赵顼的心思,便是王安石的功劳。
如果王安石能够让朝廷获利十倍,他便是大功臣,他便可以获得赵顼最大的信任,他心中的理想便可以在赵顼的支持下去实现。
至于那些商人,在他的眼里都是可以牺牲的对象。
至于王安石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欧阳辩也是心知肚明。
这一世有欧阳辩这个变数,王安石在赵顼并非必不可少,甚至只是个代替品,这一点王安石想必心中清楚。
而且因为欧阳辩的存在,政事堂并非是王安石的一言堂,王安石依然受韩琦掣肘。
这让他很有危机感。
保甲法被暂停下来给王安石铛铛铛敲起警钟,这个事情让王安石心中清楚,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受赵顼器重!
想要真正获得赵顼的支持,便需要迎合赵顼的需要。
所以王安石祭出这么一招,恐怕也是迫不得已了。
欧阳辩叹息了一声,这样一来,王安石这边怕是停不下来了。
自己的劝阻恐怕是没用的,因为王安石不仅将韩琦视为对手,恐怕将自己也视为威胁了,尤其是因为自己阻挠保甲法和保马法的实施,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属于保守派那一边了。
“老师,是弟子唐突了!”
欧阳辩道。
王安石微微点头:“留下来吃饭吧,你师娘挺惦记你的。”
欧阳辩轻轻摇头:“弟子重孝在身,贸然拜访已经是冒昧了,怎么敢叨扰,老师,弟子这边去了。”
说完欧阳辩转身离去。
王安石张了张口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弟子消失在照壁之后,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
欧阳辩走出大门,和福伯道了别,便上了马车,轻轻跺了跺脚:“回新郑!”
马车回头往城外驶去。
欧阳辩透过车帘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汴京城,以及旁边宏伟的西湖城,他终于是嗤笑了一声。
“都是这番德性!”
欧阳辩狠狠地骂了一声。
这一次,他原本是打算见了王安石,再去见赵顼的,但王安石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赵顼那边不见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