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怎么说的好像朝堂已经成了韩琦一人的一言堂了,这圣上还在上首坐着呢。
韩琦稳不住了,赶紧向赵顼叉手示意,然后说道:“那是自然,没有人阻止你说话。”
欧阳辩笑了笑,堵塞言路这个罪名,别说韩琦担不起,就算是赵顼,也要头皮发麻。
赵顼很好奇欧阳辩会说什么,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欧阳辩。
韩琦心中感觉有些不太妥当,他和欧阳辩的父亲欧阳修相识多年,自然知道欧阳修这个同仁的威力,大宋朝第一嘴炮王者,那可不是吹的。
这个欧阳辩能力出众,但少与人在朝堂上争执,当然啦,以前是没有什么机会,起居注官就是记录工具而已,知制诰也只是个起草敕令的工具人,决策还轮不到他,所以很少知道欧阳辩的嘴炮如何,但又欧阳修这样的父亲,估计这家伙弱不了?
只听得欧阳辩道:“臣有几问想问韩相,一是,韩相认为,条例司聚集了一些儇薄无行、只知言利的年轻官员。
那么臣想问韩相,检详文字官吕惠卿和郑雍,编修三司条例官梁焘、看详衙前条例曾布,编修和参详官林希、张璪等,这些推动惠及万民的清丈田亩的骨干成员们,是所谓的儇薄无行、只知言利的年轻官员?……”
韩琦脸色一变。
这话不好答啊。
清丈田亩已经是属于他的政绩,他在欧阳辩离开中枢之后将这个事情接过来,并且平息了西南事变,清丈田亩是在他的手上最终完成的,所以算是他的政绩了。
而吕惠卿、郑雍、梁焘等人可都是清丈田亩中的大功臣,如果否定他们,就是在否定自己啊!
不过这还没完,欧阳辩清朗的声音在垂拱殿中回荡。
“……此是一问,二问韩相,您所说变乱祖宗旧章是指均输法、免役法以及农田水利法么。
均输法、免役法、农田水利法三法均是微臣税赋改革的内容,熙宁元年,微臣与吕惠卿等人,举行过三四轮的听证会。
听证会参与人员包括政事堂的首相、次相、两位参知政事;
枢密院的枢密使、几位副枢密使;
谏院的司马光大人、范纯仁大人、吕诲大人;
三司的计相、三司判官、以及两制官等。
哦,是了,还有陛下也参与了听证会。
当时的各种条例是一个一个拿出来征询过大家的意见的,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甚至有许多的官员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些看法都被补充进了条例之中。
可以说,均输法、免役法、农田水利法三个法规条例,是整个朝堂百官讨论之后的共同结果。
如果韩相认为这几个法规条例是变乱祖宗旧章,那么,共犯都在这里呢,难道诸位也都是变乱祖宗旧章祸国殃民的奸臣?”
听到这里,王安石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有闲暇理了理有些邋遢的胡须,他心里想道,永叔家的传统手艺难道就是嘴炮么,永叔号称嘴强王者,他现在退休了,他的儿子欧阳辩嘴炮的威力看起来并不逊色他,啧啧。
王安石感觉惬意极了,从他做通赵顼的工作开始变革开始,他就靠着自己舌战群儒,吕惠卿等人官位低微,做做实际工作是可以的,如果要靠他们和韩琦这些人对战,还是差了点意思。
现在欧阳辩回来了,王安石才感觉到,他心里有底了!
欧阳辩果然还是那个欧阳辩,还是那个战天斗地的欧阳辩!
就像今天,还不需要他出手,欧阳辩的二问韩琦,就镇住了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