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辩的话倒是让吕公著心中一动。
欧阳辩继续道:“支移、折变对于百姓的盘剥之苛刻,世叔应该是知道的吧,如此恶法在继续横行,而善法却迟迟无法推行,这难道就是正人君子该干的事情么?”
吕公著犹如被当面打了一锤子。
欧阳辩道:“明辨是非的人都看得出来,运输法若是能够实行,便能够便转输、省劳费、去重敛、宽农民,但有些人却无端去污蔑它,甚至去污蔑变法的人。
这难道不是【解决不了问题,就去解决就去解决制造问题的人】么,可问题是,天下百姓在痛苦的哀嚎,辛辛苦苦一年下来,种出一点粮食,缴纳给国家也就罢了,还得被那些税利士绅盘剥。
现在有正义之士站出来要为天下百姓解绑,却有一些伪君子出来说三道四,说什么变法就是不尊重老祖宗啊,变法的人慢上无礼、好名嗜进、不识君臣之分、掠美于己,敛怒于君、挟情坏法、背公死党、专威害政、凌辱大臣,气死唐介、离间天子骨肉……”
吕公著:“……”
吕诲:你干脆点名是我得了。
“……世叔,您说,做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吕献可抨击我的老师,炮制出来这些毫无根据的话来攻击我的老师,虽然被贬谪,但却被人奉为清流君子,但真正做事的人却成为众矢之的,您说,这样的朝廷还能够维持下去么?
真正做事的人战战兢兢,而随意抨击的人却被奉为君子,这天下还有得救么?”
欧阳辩原本是心平气和的说,但越说越是气愤。
吕公著有些触动。
欧阳辩是有资格气愤的,清丈田亩明明干得非常出色,却被人捣鼓了一个西南事变,生生被驱逐了下去。
吕家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也知道此事内幕,当时选择了袖手旁观。
原因不足以与外人道哉。
其中无非就是,吕家乃是官宦世家,吕夷简是宋朝立国以来,仅次于赵普执政时间最长的宰相,执政时间长达十三年。
而吕公著等四兄弟,也都是高官得做,这么多年积累下来,什么田地、势力等等都是盘根错节,换句话来说,他们就是既得利益者。
虽然他们并没有像曹家那样亲自动手针对欧阳辩,但对于曹家、曾公亮等人的阴谋却没有站出来反对。
这很说明了一些问题。
欧阳辩的说法让吕公著也有些愧疚。
不过要做这个决定并不简单,因为他不仅仅代表他自己,还代表着吕家,代表着依附在吕家身上的那些士绅。
“季默,这事……我得好好想想。”
吕公著有些心虚道。
欧阳辩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剩下一脸的漠然,闻言点点头:“不着急的,世叔,我还会在颍州待一段时间,您想通了就来找我便是。”
吕公著点点头告辞而去。
欧阳辩在厅堂坐了许久,欧阳修出来的时候看到幺儿,不由得一愣:“和尚怎么啦?”
欧阳辩赶紧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皮,笑道:“老爹,明日去哪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