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辩心中惊骇:“陛下……!”
赵祯摆摆手:“无妨,暖阁中除了你我之外,别无他人,今日就是想和你说几句真心话。”
欧阳辩感觉后背有些湿润。
“……呵呵,所以啊,将这些功劳送给那些人,还不如给你呢,你欧阳辩,对于国家功劳非凡,这些年我考虑到你的年纪,不敢过于提拔,你的官职比起你的功劳来说太微不足道,而且你还受了一些委屈,朕都看在眼里。
这一次你没有跟着一起上奏疏谏言,朕是知道你的心意的,其实你大可上奏疏,也免得你受人非议,朕还真能受伤不成,你这孩子啊,唉,以后你要走得远,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赵祯敦敦教诲,就像是老父亲一般,让欧阳辩忍不住鼻腔微酸。
第二日,赵祯再次召集宰执大臣,这一次政事堂、枢密院等宰执悉数到齐。
赵祯一开口就抛出一句足以引起大地震的话。
“今日可议立嗣之事。”
众多宰执大臣面面相觑。
这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前整个朝廷都骚动了那么久,赵祯就是纹丝不动,现在给赵宗实授了官,没有几天又来议论立嗣,这是怎么啦?
是受胁迫了吗?
陛下,您要是收了胁迫,和我们眨眨眼睛!
众宰执一时无言,韩琦只能站出来:“陛下,您刚刚说我们今天讨论立嗣的事情?”
赵祯点点头。
韩琦再问:“虽说立皇子之事的确是势在必行,但陛下……”
韩琦没有说完,而是用眼神咨询。
赵祯笑道:“朕的确有些犹豫,不过昨日监察御史欧阳辩面谏朕,言辞激烈,将朕说得汗流浃背,呐,这是他面谏的内容,啧啧,言辞……哎!”
韩琦懵逼地接过赵祯递过来的纸张,似乎是郑大用写的。
他感觉赵祯的话很是熟悉,这个场景也颇为熟悉。
【自古祸乱之始,唯有不由继乱之始,未有不由继嗣不立,付属之心不豫定,而遂至后世争夺危亡,使天下赤子糜烂涂地而受敝者也。……臣职为谏官,傥又不言,则谁为陛下言者?】
“嘶!”韩琦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话的确不太客气啊,连后世争夺危亡,使天下赤子糜烂涂地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怪不得赵祯汗流浃背呢!
这个小子,还真敢说话啊!
韩琦是绝对想不到这是赵祯自编自导的一出戏,帝王爱惜名声,更不肯为臣子损耗自己的名声,只有让臣子去背锅的帝王,却少有损耗自己声名,去成就臣子的帝王,所以韩琦不疑有他。
其他的执政大臣也是如此。
又是欧阳辩!
上一次不知道言谏内容,赵祯说他被说得汗流浃背,他们还不敢相信,以赵祯多年挨喷的经验,怎么会被欧阳辩一个愣头青喷得汗流浃背,今日一看内容,还特么的有可能啊!
众宰执面带钦佩与羡慕的看向欧阳修——果然不愧是你的种啊,遗传了你嘴炮的技能,虎父果然无犬子啊!
欧阳修看完之后却心中颇多疑虑,面对同僚的赞赏的目光,他只能面带笑意,通通都揽下来再说。
——真男人,从不怕被人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