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员们一个个不淡定起来。
欧阳修谁不知道啊,如今开封府的父母官嘛,大家谁还不是个开封人啊,等等,欧阳修的儿子……这位,难道是……
老吏睁大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欧阳辩:“难道上官是新科状元郎?”
欧阳辩再次谦虚道:“全靠同年相让。”
老吏顿时老泪横流:“有救了,咱们终于有救了!”
其他的吏员们也纷纷流出委屈的泪水,一个个又蹦又跳又哭又笑的。
欧阳辩:“……”
欧阳辩好说歹说将吏员们安抚了下来,然后听老吏讲一下其中的内情。
老吏抹了抹眼泪道:“老朽今年五十有八……”
欧阳辩惊道:“等等,您才五十八?”
老吏愣了愣:“老朽确实是五十八……”
欧阳辩尴尬一笑:“您继续说下去。”
老吏抹了抹眼泪:“老朽刚刚说到哪里了?”
欧阳辩提醒道:“你说,老朽今年五十有八……”
老吏抹了抹眼泪道:“哦,老朽今年五十有八,早在先帝之时便在这勾当司,咱勾当司不受待见啊……”
欧阳辩点点头,审计机构的确不受待见,谁会喜欢拿着放大镜找自己错误的人,说难听点,那就是黄鼠狼进屋了。
“……三司有二十一案肥得流油,有十五司权势熏。
想当年,咱们勾当司也是人见人厌的鬼见愁,哪个案哪个司见到咱们不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咱们找出错误来……”
欧阳辩眉头一皱:“那为何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老吏叹了口气道:“三司权责过重,哪里是勾当司的一个内部司可以纠正的。
勾当司主事不过是一个勾当公事主事,其他的司要么有副使,有么有判官,勾当司的主事官卑言轻。
三司主官重视的时候,勾当司还能发挥作用,可一旦主官不重视,勾当司就如同街边的野草一般,谁都能踩上一脚。”
欧阳辩沉吟了一下道:“勾当司作为一个全面检计、定夺、点检的机构,应该是一个全面了解经济的地方,任何主官想要了解真实情况,就离不开勾当司,为什么会不受重视?”
老吏摇摇头:“哪里有那么轻松,上官是不知道,三司职权繁重,封域浸广,财谷繁多,簿牒填委,根本就管不过来。
有些公文堆在各个司案里六七年都没有能够处理,你说主官还让不让我们去查呢?”
欧阳辩笑了笑:“那能查出什么来,想必账本早就堆积成山,连他们司案自己都不知道账目如何了吧?”
老吏大力点头:“可不就是嘛,所以,咱们勾当司就此没落二十来年了,我倒是无所谓了,但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可不能荒废了啊!”
欧阳辩看了看眼巴巴看着他的老老少少,不由得很是头疼。
勾当司今日这种地步,有能耐的人估计早就申请去了其他司了,剩下的人估计也没有什么能耐的,好在工资不用他发,不然他得哭死。
不,他现在也得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