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州平来夷州已经很多次了。
多到他都感到厌烦了,在大明朝,文臣比武官天然的占有上位优势,见面高一级,让他像个怨妇一样天天的围着一年也不宠幸自己一次的聂尘转,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但他纵然厌烦,也必须来。
正如此时此刻,沈州平看到聂尘这副屌样,心中MMP,脸上依旧笑嘻嘻。
“下官沈州平,见过聂将军。”聂尘挂了宣威将军印,属正四品的武官,比沈州平要高两个级别,所以五品的沈州平只能自称下官,但那腰却仅仅折了一下,没有弯下去。
沙舒友在后面看到了,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沈州平要作死。
果然,聂尘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两眼望着房梁,往嘴里丢葡萄。
沈州平僵在那儿,直起来不是,继续折着腰也不是。
他有些困惑加不满的抬起眼皮,瞅了一眼聂尘。
正好看到这个武夫翘着二郎腿吐葡萄皮。
沈州平皱起眉头,心中的不满瞬间达到了顶峰。
然后他面带笑容,把腰规规矩矩的弯了下去,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恭敬的喊道:“下官沈州平,奉福建巡抚熊大人之命,拜见聂将军!”
聂尘把嘴里的葡萄吞下去,放下二郎腿,好像刚刚听到一样,笑容可掬的坐正身体,道:“好说好说。”
沈州平顺势起身,抢前一步,去虚按聂尘根本没有抬起来的手:“将军远道归来,身体疲乏,下官就来叨扰,实在无礼,请将军恕罪。”
这脸儿转得可真快,沙舒友心想,看来沈州平能得上峰垂青也是有原因的。
聂尘笑着,觉得有趣,这种脸皮比较厚,又厚得不露痕迹的官属于人才,大明这种人才看来很多。
“沈大人才是远道而来,夷州孤悬海外,与大明大洋相隔,来一趟不容易。”聂尘也说着场面话,脸皮一点不落下风:“吃饭了没有?”
“下官不饿,再说还没到饭点。”沈州平乐呵呵的,一点看不出心中不悦:“下官公务在身,纵然将军让我吃山珍海味,也食不甘味啊。”
“哦?”聂尘更觉得有趣了:“什么公务这么要紧啊?”
“将军请看。”沈州平侧着屁股坐在聂尘身边的椅子上,从衣袖袋子里掏出一封公文来,双手递给聂尘。
聂尘看那公文上烧了火漆,盖着福建巡抚衙门的大印,顺手接过,撕开信封,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
看完,他将信放到手边,半眯着眼,沉吟思考。
沈州平很知趣的陪坐着,口鼻观心,不敢打岔。
半响,聂尘才抬起头来,对沙舒友道:“送沈大人去驿馆休息,不可懈怠了。”
沙舒友答应着,沈州平却有些急了:“将军,巡抚大人着急要听回音,下官……”
“明日,我就写回书,误不了事。”聂尘道,端茶杯送客:“沈大人不必着急。”
沈州平这才放下心来,他蠕动嘴唇,本想再说几句熊文灿交代的话,但聂尘没有给他机会,直接让沙舒友把他送走了。
没一会沙舒友回来,聂尘正在拿着公文重新细看。
“熊大人说什么?”沙舒友好奇的问:“我还以为沈州平只是带口信来,没想到还有一封信。”
“他还能说什么?”聂尘把信再看一遍后,冷笑道:“无非空手套白狼。”
“空手套白狼?”沙舒友不明白。
“为官一任,要想进步升官,就得做出点政绩来,福建的政绩,最容易出彩的是什么?”聂尘问道。
沙舒友想了想:“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