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不背锅,战事都已经焦灼了。”何斌看看那些倭人正在搬运的箱子,随手从里面拿起一把倭刀,抽出来在太阳底下挥舞,舞出了一片刀花:“不管是板仓重昌无能,还是九州大名们不管用,岛原之乱已经变成一场祸事,处理不当,很可能危及幕府统治的根基。”
“所以说松平大人才会亲自出马。”本田宗一郎道:“他带领是久经战阵的幕府亲军,德川家的主力,这样就不会出问题了。”
“可是。”何斌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把江户的兵都带走了,江户怎么办?”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本田宗一郎反而笑了:“这种事幕府的大人们怎么会没考虑到?你放心,我前日去天守阁办事,亲口向田川昱皇先生求证过,他说江户城周围的所有隘口,都布置了信得过的大名防守,当初分封地盘的时候,也考虑到这方面,江户周围的领地都是德川家亲信大名统治,绝不会反叛。而信不大过的北方大名,在上次的战争中已经被打残,换了不少人,也不会掀起风波来。”
何斌的眉头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消散开来,他把刀子在手心里掂了掂:“我只是担心,田川先生要我们提高防备,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只是担心有人趁乱闹事。”本田宗一郎道:“江户城内因为将军大人的死去,本来就有些人心动荡,现在外面又有叛乱,难免有些浪人会趁机抢掠,幕府在实行严格的宵禁,不过我们已经招募了几十个武士当护院,又储备了这么多武器火药,真有乱子,我们足以自保,不必担心。”
“江户以前出过这样的乱子吗?”
“当然有。”本田宗一郎嘴角抽了抽:“前些年大名们混战时,江户每到夜晚,就家家闭户,街上到处都是横行不法的浪人,这些人都是破落的武士,或者没了田地的流浪汉,这些人目无法纪,打家劫舍,不少店铺住家都吃过苦头。”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连连叹气:“那是你还没有来,灵药馆也没有开,所以你不知道。”
何斌还未接话,本田又笑着道:“不过现在不同了,江户城经过德川家两代人的治理,早已成了一座繁华的城市,城里的治安今非昔比,我想以前那种混乱的状况,不会再出现了。”
……
“万无一失。”德川忠长眼睛通红,像连续熬了三天的鹰,白眼仁里全是血丝。
他坐在天守阁的大殿里,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地图,周围围坐着十来个幕僚。
“万无一失。”他重复了一遍,抬起了脑袋,用一只手揉着后颈脖:“各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幕僚们或凝神静气沉思,或瞪大了眼睛在地图上巡弋,田川昱皇也在其中,这些人全都吊着两个黑眼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大人,看起来没有遗漏了。”一个老头子沉稳的说道:“通往江户城的所有道路都布下了铜墙铁壁,安排的大名都是靠得住的人,有些不能相信的也被幕府调走了手下的军队,派去了岛原,可以说,江户城虽然没有兵,但周围却布满了军队,有人胆敢犯险来攻打,一定会被我们一口吞掉!”
“这就是田川先生的空城计啊,着实妙!”德川忠长欣慰的微笑着,看向坐在身边的田川昱皇:“故意调走江户城的军队,却在外围布下口袋阵,若是有人因此而露出狐狸尾巴,想趁虚而入,那他一定会发现已经陷入了我们的埋伏圈,从而暴露出来。”
“这一招将计就计,一定可以把暗中潜藏的家光党旅一网打尽!”另一人拍手大笑:“既然知道了岛原之乱是有人故意煽动的,那么刻意在江户制造空虚的假象,引其上当,这等计谋,恐怕只有周公瑾才想得出来啊。”
德川忠长注视着没有说话的田川昱皇:“田川先生,你的确当得起周公瑾的名头,此计若成,你大功一件!”
田川昱皇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地图,陷入沉思中,对这些话充耳不闻,直到德川忠长拍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把头发乱糟糟的脑袋抬了起来。
“忠长大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暗中出力的敌人不少,天台宗连僧兵都公开动员了,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会铤而走险,应该向我们的人发出讯号,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千万不可轻敌。”
“说的对,虽然看穿了敌人的计策,但轻敌是万万不可的。”德川忠长伸了个懒腰,拍拍膝盖,站起身来:“那么接下来,就靠各位了,我去小睡一觉,毕竟两天没有回房了,老在这里睡觉我睡不踏实。”
手下们起身送他,大家也一脸如释重负,气氛轻松起来,所有人都觉得,识破了敌人的诡计,等于成功了一半,接下来要做的,就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