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达维亚海盗头子苏西偌提着弯刀,踏上马尼拉那坍塌成一堆废墟的城门,城门穹顶在他脚下,发出破碎的呻吟。
刀尖在滴血,血槽里的血渍已经发紫,刃口有些许的崩口。
那是刚才劈砍一个本地天主教徒的头盖骨形成的,苏西偌还记得对方垂死前的眼神,绝望而恐惧,以至于手中哑火的火绳枪挥舞得十分无力,苏西偌挥刀砍下时没有感到多大的阻碍。
在他身前,成百的巴达维亚海盗已经蜂拥入城,喊杀声由近及远,在城内复杂的街巷中响起,这些海盗如同闯进鸡笼里的狼,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回头看看,大量的小船正在停泊在港湾里的巨舰上接人,小船们循环往返,把一批又一批的海盗送上岸来,而海滩上,一群群穿着皮甲或铁甲的荷兰士兵正在列队,他们与散漫的巴达维亚海盗不同,他们注重阵型和纪律,几门架在炮车上的六磅炮已经从小船上卸下,摆在士兵阵型的一侧,几十个炮手在伺候这些铁疙瘩。
“有炮就是好啊。”苏西偌羡慕的看着那几门炮,刚才正是这几门炮发挥了关键的作用,它们在舰炮的掩护下抵近城外壕沟,近距离压制了城头的火枪手,用凶猛的火力轰塌了一段城墙,海盗们才得以越过壕沟,直冲进城,彻底压垮了城头守军的抵抗意志。
不得不说,抵抗了两天的马尼拉城防其实布置得很严密,围绕城市的壕沟深达两人高,宽度好似一条小河,海盗们砍了好几根两人环抱的大树才搭起简陋的桥。而壕沟对面还有矮墙,西班牙火枪手躲在墙后与城墙上的人相互配合,用弹雨泼水似的阻挡敌人靠近。
不过这些防御,在火炮面前都不是事。
当自爆的炮台炸了之后,剩下的另一侧炮台被荷兰战船集中火力攻击,半天光景就被轰塌,长久没有经历战争的岸炮射速又慢准头还低,对海上的荷兰战船威胁不大,以至于荷兰人居然敢抵近到炮台的眼皮底下开火,把一颗又一颗铁弹送上炮台。
失去炮台掩护的城墙就很悲催了,城里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荷兰人把士兵送上岸,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炮送上岸,而手里的火枪根本打不到。
安奎拉不是没有组织过敢死队冲出去反突击,但队伍刚过壕沟就被荷兰船上的炮火打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不顾生死的冲过死亡线,迎面撞上的却是荷兰火枪手的爆射,以及巴达维亚海盗的弯刀。
当苏西偌踏上海滩的时候,西班牙敢死队已经死绝了,一个活人都没留下。
他跟着冲锋的海盗队伍越过壕沟,砍杀的唯一一个活人就是那个残留的天主教信徒,这些信徒倒是不怕死的,至少没有逃。
“要是我有几门那种可以移动的炮车,一定可以攻克不少婆罗洲的港口,那就会发大财。”苏西偌眼热的朝炮车看了又看,但他知道荷兰人不可能把这种利器送给自己的,于是唯有舔舔嘴皮,提着弯刀尾随冲杀的海盗队伍,奔进城里去。
战斗由海战,变成了陆战,耸立在马尼拉城中的圣地亚哥城堡,成了战斗的中心,西班牙人在里面顽抗,凭借坚固的城堡固守。
苏西偌在城里转了两圈,带着属于自己的一帮人抢了一条街,为了财物和俘虏与另外两批巴达维亚海盗轻微火并了几次之后,把目光投向了北岸。
他在河边找了几条小船,打算横渡巴石河,到河的那一边去,那边还有一大片广袤的居民区呢,听说全是明国人的住宅,抢劫起来一定有油水。
渡河的时候,他发现另外几帮海盗也在沿河找船,于是不禁暗笑,心想河边就这么几条船,你们动作慢了。
大家都想捏软柿子,都想把圣地亚哥城堡留给荷兰人自己啃,呵呵,哪儿那么好的事?
船过小河,苏西偌兴冲冲的上了岸。
手下人苍蝇似的飞散开来,直扑房舍店铺,嚎叫惨呼声立刻响起,木头房屋被点燃后冒起的浓烟四处都是。
苏西偌哈哈笑着,带着几个亲信,兴冲冲的跑向一处看起来颇为宽大的店面,他一脚就踢开了紧闭的门。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这并不令人意外,外头打得热火朝天,这儿的人不躲起来就太蠢了。
但货架上也空空如也就不对了,苏西偌皱起眉头,心想这些明国人反应挺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