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只不过跟袁可立的规模不一样罢了。”聂尘收敛笑容,肃容道:“魏忠贤只是需要在皇帝面前找一个借口,堵言官的嘴,我就是那个借口,作为一个借口,是不必尽心尽力做事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敷衍朝廷。”颜思齐点点头,有些神色复杂的道:“只不过……这就害了北边的大明边军了,我听说登莱水师一向是辽东边军的倚靠。”
聂尘看向颜思齐:“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国事了?”
“不是,我手下有几个新从北面过来的逃军,他们跟我说起辽东的战局,都是一言难尽。”颜思齐抓抓后脑勺:“我也是有感而发罢了。”
“辽东战事吃紧,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原因很复杂,可绝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改变的。”聂尘提醒道:“袁可立是个人才,却被高居庙堂之人废了,如此因为内讧而加害自己人,下场可想而知,所以害了大明边军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因此我们不必有任何负罪感。”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颜思齐及忙辩解,低头看看脚尖,再抬头时骂骂咧咧地道:“你说得对,这天下又不是我们的,抄这些闲心干嘛?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生意做好才对!”
“这就对了,刚才那几个葡萄牙骑兵带了佩德罗的话,让我过去商量大事,多半他已经服软了,今晚上把协议一签,我们就回鸡笼去。”
“那靖海商行呢?”聂尘朝还在远处等待的翁掌柜等人看了看:“我们一走,只怕……”
“什么也不用怕,锦衣卫会料理的,翁掌柜会平平安安的把我们的招牌挂出来。”聂尘笃定地答道:“回了夷州,我会安排人过来负责,将来澳门也需要一个中转点。”
说罢,聂尘过去跟翁掌柜交代了两句,大意是自己很忙,马上要去跟红毛鬼谈事,大概很快会离开澳门,不必担心广盛商行和官府,今后有事可以直接找红毛鬼解决。
翁掌柜本想说点话,却被聂尘一句“再会”堵住了嘴,眼睁睁地看着聂尘和颜思齐骑上葡萄牙士兵让出来的两匹马,滴滴答答地一溜烟走了。
站在商行门口,翁掌柜怅然若失,正在失神间,不耐烦的荷叶从里面出来了。
“人呢?”她四处了望之后,问她爹。
“走了。”荷叶的话没有主语,但翁掌柜知道她说的是谁,转头凝望着自己的干女儿:“荷叶,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不料他还未说完,荷叶杏眼一瞪,咬紧了嘴唇,泪都快下来了:“他……他是和那个黑漆漆的女孩子一起走的吗?”
翁掌柜哭笑不得,叹口气才答道:“不是,分开走的。他有事,去找红毛鬼总督了。”
“真的?”荷叶瞬间破涕为笑,宛如灿烂的阳光:“那就好…….爹要说什么?”
“你……唉~”翁掌柜欲言又止,偷眼瞧瞧四周竖起耳朵一副八卦像的伙计们,低声道:“进去说。”
“好!”荷叶蹦蹦跳跳的,像个快乐的小鸟,乖巧地跟着翁掌柜进去商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夜幕降临了。
在佩德罗的客厅里坐了两三个时辰的聂尘伸着懒腰,来到了露台上。
这里风景极好,居高临下可以直接瞭望整个澳门的概貌,整个美丽的岛屿都在目光俯瞰之下,大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倚着栏杆,聂尘御风而立。
周遭无人,一窗之隔的屋子里,佩德罗正和几个葡萄牙人忙着整理文件,颜思齐在一张法兰绒的躺椅上享受美酒,整场谈判下来,他是最轻松的一个。
夜幕下的澳门灯火璀璨,海上星星点点的海船风灯摇摇晃晃,倒映着天上繁星,仿若银河落地,星辰入水。
一切都安静祥和,美得醉人心脾。
聂尘心中,却心潮起伏,一场关系到自己生死的巨大博弈,即将来临。
“成败在此一举,赢了,就有了参与海上争霸的基础。”他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再重重地吐出去:“输了,就只有和李旦一样,缩在夷州当土财主了。”
挥一挥拳头,聂尘在夜空中击打了无形的气体:“一定要成功,荷兰人和英国人依仗的东西,我也会有,真理在大炮射程以内,只要有了炮,有了船,就没有干不成的事!等着吧,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