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辆双驾厢车一字排开,斜斜的向敌阵插去。
叛军只以为车兵要冲阵,立拒马的立拒马,摆车阵的摆车阵,竖盾的坚盾,好一阵手忙脚乱。
但行至约三十步左右远时,马车突然转了向,与敌军阵沿平行。
叛军首领是个和尚,正一脸的莫名其妙,暗自猜测白甲兵搞什么鬼,这车里是不是拉了什么引火之物,想要放火。
但你也能冲过来才行……
正嗤笑着,车厢壁上突然开了几个洞,从里面伸出来的,分明是冒着寒光的箭支。
只听弦声大作,漫天都是箭矢,如同蝗雨一般朝叛军射来。
“举盾!”和尚一声大吼。
能被充为前军的,大都差不到哪里去,至少也当过戊卒。其实没等和尚下令,就有兵卒举起了盾。
只听“叮叮笃笃”的一顿乱响,而后又是此起彼伏的惨嚎声。
叛军阵前竟有数百兵卒中了箭,兵卒手里的盾好像成了摆设。
叛将目眦欲裂。
不是盾没用,而是白甲兵太卑鄙,一半的箭矢是从车厢孔里直射出的,还有一半,却是从车厢顶上抛射而来的?
乱兵前军即便有盾,也只是人手一只,防住了头顶,却防不住胸腹和下半身。
“弓手弩队还击……射回去……”叛将大声嘶吼着。
随着吼声,便是一阵“绑绑绑”的响动,藏在盾兵之后的弩兵和弓兵抠悬刀的抠悬刀,拉弓的拉弓。
同样箭如蝗雨,但只听箭矢射在车厢、盾牌,以及马铠上的声音,却听不到半声人中了箭之后的惨叫。
根本不用李昭下令,射过第一轮之后,前排的那四个弓手将孔洞封了起来。
后排的四个弓兵依然有条不紊的从顶上抛射着。
白甲弓兵个个都是全身甲胄,从头顶上抛射而来的箭矢,根本对其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而相对威力较大的驽箭,在三十步左右的距离外,也根本射不穿足有三寸厚的车壁。
胡保宗好不惊奇:“这厢车,竟然是这样用的?”
叛军的弓兵和弩兵在厢车面前竟成了摆设。
除非用重弩或是投石机,但这样的东西,叛军能有几架?
要是多,泾州城早被攻破了,还能等两个月之久?
“你以为呢?”李承志不以为意的回道。
按他的设想,这玩意要是在外面再包层铁,再给弓兵配上勾镰枪,便是即能近防,又能远攻,等于是冷兵器时代的坦克。
要是再配上些手雷……哈哈哈,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其实李承志主要目的,是为了弥补空心阵无法移动,以及步兵遇到骑兵便只能死守的缺点,才设计出来的。
也不说配手雷,哪怕只是配上火箭,有厢车的步兵就敢朝骑兵发起冲锋。
什么曼古歹战术、狼群战术,老子理你个锤子?
只要你敢来,来多少死多少……
就是有些废马。
车厢加八个披甲的弓兵,足重在一千两百斤往上,普通的挽马根本拉不动,必须要用战马,还得两匹才行。
说直白一点,还是在拼装备,谁钱多谁有理……
胡保宗越看越是佩服,眼睛里都开始冒光了。
这便是李承志所说的,能动的弓步兵?
两军之间离着足有三十步,若是骑射,便是弓手臂力再强,等箭射过去也没多少威力,给敌军造不成多大伤害。
一是因为马不稳,准头就不足。二则是骑在马上不好发力,至多也就能发出站立时的六到七成。
所以骑兵一般用的都是短弓,或是软弓,比步弓的威力要差许多。
但车兵却没有这些缺点,站在地上能发多大的力,站在车里自然也能发多少力。
而且准头也要更足……
但为什么以前就无人想出过这种办法?
胡保宗越想是佩服。
……
叛军的营墙立的极宽,足有三四里,自然不可能让车兵将这三四里全走完。
只是探了一里左右,李承志便让旗兵下令,让其回返。
叛将自知弓弩无用,当机立断派出了骑兵。
李承志一声冷笑:当我的甲骑是吃素的?
都不用李承志下令,紧随车兵之后的皇甫让当即就迎了上去。
两队骑兵还离着十数丈,阵前便箭矢乱飞。随即,让叛军极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无数的箭矢射在白甲兵身上,却像是在挠痒痒,不论是人还是马,皆是半点都不理会,该冲的还在往前冲,该射箭的依然还在射。
冲在最前的皇甫让已然将弓挂到了马腹的铁钩上,探手抽出了刀,准备迎面砍杀。
反观叛军,十骑中中箭者虽只有三四,但架不住中箭的全都是未披甲的战马。一匹倒下,就会绊倒后来的两三匹。
就算有乱兵侥幸没有被马压住,也被后面的友军给踩死了。
全甲……白骑竟然真的是全甲?
这仗还怎么打?
叛将又惊又怒,眼角都崩出了血。
“鸣金……鸣金……退回来,退回来……”
但哪里还能来的及?
派出去的那一队骑兵,几乎被白骑斩杀贻尽。便是有几个漏网之鱼,也被紧随其后的车兵给补了箭……
还不到半刻的时间里,叛军便折损了一队甲骑,数百步卒。
看着虽慌却没有乱了阵形,倒着往营寨里退的乱兵,胡保宗牙疼的般的吸了一口凉气:“就这么放回去?太可惜了……”
李承志冷笑道:“你还想怎样?”
其实乘胜追击也不是不行,靠着铁骑,将已出营的这些叛军击溃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也不能光图了一时的痛快,就不考虑全局。
刘慧汪和李文孝再迟顿,此时也应该知道大敌已到了城下,估计已被惊的汗毛直竖,方寸大乱。
要是逼的太紧,绝对会把所有的兵力全部压上来……
李承志确实很想决战,但不是这样的战法。
能不能赢先不说,这两千铁骑,最后还能剩下几个?
他脑子坏掉了才会这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