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眼神一冷,欲言又止的说道:“之前全被乱兵圈禁,贼兵尽俘后,才被胡校尉从贼营移至县衙……”
李承志有些狐疑。
什么意思?
这偌大的县城,竟没有一户正常人家,男女竟然全是被分开的?
女人还好说,八成是被充成了营妓,但这孩童也全部关起来是何用意?
再看李松的神情,分明是话没说全,眼中还尽是担忧之色?
担忧什么?
女人和孩童?
李承志福临心至,突然想到曾在朝那城外看到的那一幕:剖腹、挖心、献祭……
李松这分明是怕自己一个不好受了刺激,再晕过去……
他脸色一寒,打马就走。
“郎君?”李松急呼了一声,手忙脚乱的追了上去……
……
贼兵加民夫足有五六千人,城内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地方集中,所以胡保宗将俘虏全部押到了西城门外。
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有老有少,但全是男丁,都是双手后剪,捆的结结实实。
除此外,四周布了五六层甲卒,个个持矛负弓,虎视耽耽。
再往后,瘫坐着四五百个女人和小孩,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有的在抽泣,有的在发抖,更有些双眼空洞,表情麻木,似是木偶一般。
还好,都活着,至少不是开肠破肚的死尸……
李承志猛松一口气,指着那些妇孺,冷声问道:“女闾(营妓)?”
胡保宗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好久才说道:“也是军粮!”
听到“军粮”这两个字,仿佛迎面被砸了一拳,李承志只觉脑子里“嗡”的一下,整个人就跟冻住了一样。
俘虏了李文忠之后,叔侄二人曾提起过:若是战事不利,或是吃了败仗,刘慧汪便会将逃回去的败兵及其家人杀死以做惩戒,然后剁成肉酱掺进饭里,欺哄兵卒,称这是猪牛羊肉。
其麾下大多都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僧户,日子过的连民户中的贱户都不如,一辈子见过荤腥的顿数,可能两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哪能吃的出来?
甚至有人通过指甲、毛发等,早已发现端倪,却只做不知,照吃不误。
李承志也只以为,刘慧汪只是为了惩戒军将和士卒,并非普遍现象。
此时再看,拿百姓以做军粮,竟已成了叛军常态?
看李承志虽已气的发抖,但脸色与目光还算正常,李松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想想也能知道。
当初郎君手下只有近万人,但为了吃饭的问题,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
最后迫不得已,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熔了昭玄寺的佛像才得以缓解。
那刘慧汪号称拥兵二十万,就算抢了两座县城,抢来的粮食又能够这二十万人吃多长时间?
不吃人,难道让啃土么?
李松吐了一口气,又轻声提醒道:“郎君?”
“杀了!”李承志猛的迸出了两个字。
胡保宗和李松的脸色猛的一变。
难道李承志说的,还能是那些妇孺不成?
这可是五六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