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三章 箭楼塌了(1 / 2)

大魏春 眀志 9 字 2022-07-22

便是走马观花,费时也不算少。待一行十数骑出了山北的仓场,已是酉时(下午五点)左右。

日头虽已偏西,但依旧烈如火轮,烤的大地焦烫如火。便是有风吹来,也如揭开了蒸锅,只觉又热又闷。

岸边的柳树被晒焉了一般,树条软耷耷的落在地上,随风摆动。偶遇一只大胖狗,有力无力的趴在树下,伸着舌头,气喘的跟风箱一样。

见到生人,莫说是吠,竟连眼皮都懒的抬一下。

又行了足有半个时辰,从河道穿过合黎山,至山南校场之时,才觉的好受了一些。

一是天色渐晚,热意渐去。二则是校场靠河,左近又栽满了杨柳,已有成林之势,故而渐行渐凉,渐觉舒爽。

李承志带刘芳等人去的是北营,也就是炮营驻地。

如今各军外征,两卫炮兵也尽数分拆,遣至各部。唯独李彰这个卫将却留在了西海。

左右无事,李承志便令他整备新军,着重操训炮卒。

虽然只练了不过月余,但胜在李彰身体力行,言传身教,事无巨细,是以兵卒上手极快,如今已颇有模样。

之前便令李孝先交待后,等李承志入营时,李彰早已准备妥当。

天色渐晚,距入夜也就一個时辰,且一旦太阳落山,视力就要打个折扣。是以方一入营,李承志便将刘芳等人带至北山。

这里既是炮营的试炮之地,也是各营的练兵之所。几乎每隔半旬,都有各卫遣来一营新兵,而后混编为一卫,来此操练攻城。

既为操练之所,自然无需真修一座城,只是一面单墙。不过高有五丈左右,且里外皆为红砖包砌。

行至城下,元渊抬眼一瞅,不由的“咦”了一声:“只是短短的两里城墙,为何有新有旧?”

倒是好眼力?

李承志暗暗的赞了一声,又回道:“每过五日,各卫就会遣一营新军来此,六卫便是六营,而后再混编为两卫,在此操训。

既为实训,必要登城,故尔每战前,必由炮营以炮轰之,直至城破,才会再分敌我,一攻一守……待罢后,才会唤来后营修缮,故而城墙有新有旧……”

杨舒好奇的问道:“既要攻城,定是要登城,想来难免死伤?”

“只需十几炮,城头就能轰塌大半,所余不过六七尺,便是失足落城,也不至于摔死。大都只是擦伤些皮肉,偶尔会有摔断筋骨的……

而真有伤的重的,自然皆以军功论赏,是以兵卒少有畏难之辈,反倒个个奋勇争先……”

李承志悠然叹道,“孙子言: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所谓慈不掌兵。便是此理。故尔训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

纵然早有预料,更是已被震惊到了麻木的程度,元渊依旧禁不住的瞳孔猛缩,心头微颤。

便是朝廷的中军,至多也就是三日一训(集合训话),十日一练(队列),一月一操(类似小规模演习)。且操演之时,至多也就是练一练变阵,换阵,顶到天也就是令骑营予校场之中演一演骑射。

李承志倒好,日夜训练不缀也就罢了,五日一操也能说的过去。但予操演之时,练的竟是攻城与守城?

这已然与实战无异……

“竟将火炮用于操演之时?”

就连杨舒都止不住的替李承志肉痛,“你西海的火器竟富裕到了这般地步?”

李承志微微一笑:“不敢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如开春之时,大败柔然与吐谷浑那般的阵战,再应付个十多次绝无问题……”

数十万之众的大战,再应付十多次?

见他风轻云淡,波澜不惊,刘芳只以为他说的是实话,脸色不由的发白。

却不知,李承志越是撒谎的时候,越是镇定。

兵也罢,粮也罢,尚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就只有火药,真已到了山穷水尽,无以为继之时。不然为何正是势如破竹之时,李承志却要就坡下驴,暂时休兵?

莫说数十万的大战,不论崔延伯、邢峦,或元遥这三人中的哪一个敢破釜沉舟,玉石俱焚,李承志就的坐腊。

要么退兵,要么真刀真枪,拿人命去填。

用李承志自己的话说,如今的西海已是外强中干,如纸老虎一般,一吹就倒……

说话间,李承志已下了马,带几人登上了城墙。这是避免被刘芳以为他做假,让几人看看这城高不高,坚不坚。

登上城墙,几人才知城厚两丈有余,城道之宽可供两车并驾齐驭。

里外皆用砖石包砌,若论坚固,与洛京外城相比也不逞多让。

再一细看,仿佛贫农的寒衣,到处都是补丁,许多处都好似被火薰烧过。

眼见日头偏西,已近山巅,李承志便只带众人人草草一观,便回了阵前。

李彰早已令兵卒掀了炮衣,十蹲大炮立于阵前,被擦的锃亮,映于夕阳之下,反射着慑人的寒光。

专物此物而来,自然要看个究竟。刘芳即刻下马,三两步奔至炮身之前,细细的瞅了起来。

只一眼,他便知此物乃精铁所铸,只是一蹲,便足有三四百斤。???..Com

但前后皆配有炮架,并装有铁轮,是以挪转之时极为灵活。

元渊试了试,发现只凭他一个人的力气,竟然就能拉的动?

西海不缺马匹,是以长途行军不足为虑,无非就是多制些大车,多召些牲畜。

关键的是,竟凭人力竟都可以挪动?

岂不是说,若逢开战之际,想将此物挪到多近,就能多近,就是顶着城墙打,也绝无问题?

正惊疑间,又听身侧“咯咯吱吱”的一阵怪响,元渊侧目望去,却见杨舒正摇着一柄如同转轮一般的物事。

随其转动,那炮身竟渐渐抬高,斜指向天。直到再转不动,杨舒又唤了个方向,只见炮身又落了下来。

等降无可降,杨舒才停下手,指着转轮下刻有数字的标尺,喘着气问道:“此物有何用?”

“度量之器而已,就如匠人所用的墨尺,仓吏所用的粮斗,商贩所用的杆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