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上前?”
祖空一掀僧袍,“噌”的抽出一把刀,用尽全力的劈向跪在身前,正顶着冯太后灵位的小沙弥。
只听“呀”的一声惨叫,偌大的人头“腾”的就飞了起来。一股血箭冲天飙起,洒了祖空一头一脸。
一帮只知吃肉喝酒养尊处优的和尚,往日哪见过这个?刚刚鼓起的一丝勇气瞬间就吓到了九宵云外。莫说冲上去拦那几个射箭的和尚反倒像是见了恶鬼一般,哭着喊着往后躲着。
祖空又一声厉吼:“尔等还在等什么,难道要受尽狱卒延吏的酷刑,被千刀万剐才甘心?”
几个射箭的和尚当即就抛下了弓,如祖空方才一般一掀僧袍,各掏出一把或长或短的利刃,对准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
怕有人临死手软,下不得狠手,祖空一个挨一个的补着刀。
虽然干着杀人的勾当,但祖空脸上仿佛照着一层圣光,说不出的安宁和详:“我佛慈悲,今日之因,来世之果。诸位必往生极乐,成菩萨果位……”
菩萨果位?
突有人惊声叫道:“大乘……祖空是大乘的逆贼……”
哪还有功夫理会祖空何时信了大乘,哪里来的胆子造反?
“开门……赶快开门……”
“跪下……全都跪下来……”
一时间,寺墙上乱作了一团。
李承志双眼如炬,定定的看着这一切,脑中念头转的飞快。
大乘?
怎么哪都有你?
“愣着做甚?”
杨钧一声急吼,飞一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声吼道:“还不下令?”
下令?
难道你就没看出,就只那四五个和尚在煽风点火,兴风做浪?
摆明就是想嫁祸于报德寺,哄着让我将报德寺的和尚当反贼尽皆给屠了。
区区计谋,就想牵着我李承志的鼻子走,做什么春秋大梦?
秉着“敌人越是想让我干,我就越不能干的”念头,李承志只当杨钧的话是耳旁风。
见他无动于衷,杨钧急的抓耳挠腮,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却又将声音压的极低:“这可是平乱之功……”
平乱?
就靠这些和尚?
简直笑话!
我已有舍命护驾之功在身,将算将这些和尚全定成逆贼,至多也就是锦上添了根毛,有毛用?
再者,一旦踏入陷阱,就是一步错从而步步错,还查鸟毛的案,等着窝里斗吧。
不出意外,今日此变,应是在嫁祸元嘉、元渊……
“府尹莫慌,等那寺门大开,再派大军入内平定也不迟……”
等寺门大开,报德寺上下怕是尽皆跪伏于地,没一个和尚敢站着,你还好意思杀?
无斩级之功,拿鸟毛给你论功?
杨钧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亏自己方才还以为他六亲不认,连元嘉都敢算计?
此时却连送上门的泼天之功都不愿意要,摆明是怕事态失去控制,真的牵连到元渊和元嘉……
“怪不得宁愿做妾,高肇也要嫁个侄女与你联姻?”
杨钧咬着牙,冷声讥笑道,“没看出来,你李意竟还有如此胸怀,与慈悲心肠?”
知他是好意,李承志只是讪笑着,又冲杨钧抱了抱拳。
“咚咚咚咚……让开……”
一阵急奔,又一声怒喝,一个军将冲到了李承志面前:“李侍郎,逆贼已反,你为何还不下令?难道要坐看反贼成势?”
李承志细瞅一眼,等看清来人面貌,差点就乐出了声。
元廷,楯橶卫的甲营营将。为太武帝曾孙,废吴王拓跋余之孙。论辈份,还是元渊未出五服的族兄弟。
方才坐于寺墙之下,等着看戏的那一千虎贲,就是他的兵。
该你出力的时候不见你的影子,见到有便宜可捡,你倒第一个冒了出来?
李承志故作不知:“元营将此言何意?”
“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元廷将胸甲敲的“绑绑直响”,“元某特来请命,愿率麾下儿郎充为前卒,将此乱贼皆平之……”
杨钧一扯嘴角,怒视着李承志,仿佛在说:看到没有,这才是聪明人?你个白痴……
李承志只做不见,满脸玩味的看着元廷:“元营将此时不怕得罪了太尉,更不怕恶了中郎,不怕日后被中郎洗垢求瘢,吹毛求疵了?”
官场中向来讲究和风细雨,与光同尘。哪有如李承志这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但甫一张嘴,竟就如刀子一般往上心口直捅,将脸皮撕个粉碎的?
刹那前还慷慨千均,激昂万分。只是一眨眼,元廷的脸就涨的如猪肝一般:“放屁……贼子竟敢血口喷人……”
早都被元演与元恭近似临阵脱逃的行径给惹了一肚子火。到了报德寺,又被元廷及麾下等着看戏的模样气的差点炸了肺。但李承志深知官场向来如此,八面玲珑,捧高踩低才是常态,故而硬是忍下了一口气。
但偏偏这个元廷恬不知耳,更想得寸进尺?
你当我李承志是棒槌?
“左右,予我剥了衣甲,就地行刑,鞭五十……”
元延双眼猛突:“李承志,你吃了熊心虎胆?爷爷乃宗室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