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近在咫尺(1 / 2)

看到伦纳德.米切尔的时候,克莱恩腰背肌肉瞬间变得僵硬,精神紧绷得仿佛拉开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他记得很清楚,诗人同学体内寄生着一位“偷盗者”途径的天使,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祂能察觉到自身的特殊,从而窥破伪装!

如果那位老爷爷将眼前看守者有问题的事情告诉伦纳德,那麻烦就大了,只能寄希望于诗人同学害怕自身秘密曝光,捏着鼻子假装不知道……之前在廷根的时候,虽然他总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用那么在意,但那都属于没直接针对教会的情况,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正义感爆发,决定忠于职守,冒险揭破,毕竟这和因斯.赞格威尔那件事情很像……这个瞬间,克莱恩的额头差点沁出冷汗。

坦白地讲,他没预料到会在前往查尼斯门时碰上伦纳德,因为对方已经是“红手套”,而非普通的“值夜者”,不用再轮班值守,这个点也不该在地底。

不过,克莱恩旋即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那就是能察觉自己特殊的是帕列斯.索罗亚斯德,而非伦纳德.米切尔,前者的态度更为重要!

这位老爷爷知道我知道祂的存在,一旦祂戳破我的伪装,让我陷入险境,就必须做好被我揭发的准备,到时候肯定是互相伤害,谁都没有好处,而对一位“偷盗者”途径且不信仰女神的天使来说,这完全没有必要……如果我是祂,只会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根本不提醒伦纳德.米切尔,不将自身的安危寄托于宿主的一念之间……迅速理清了思绪的克莱恩恢复了镇静,迎着戴红手套的伦纳德.米切尔走了过去。

伦纳德不甚在意地看了眼对面头发稀疏霜白的内部看守者,忍不住抬起右手,半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

这是晚上不睡觉,没事情做,去值守室找人玩牌了?真是标准的“不眠者”啊……克莱恩大致明白了身为“红手套”的诗人同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回忆着在廷根市时,那些内部看守者遇到“值夜者”的反应,沉默地对伦纳德轻轻颔首,用右手食指和中指于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仿佛画出了一个圆月。

伦纳德用同样的动作给予回应,没有一点察觉地越过皮肤松弛鼻子较大的内部看守者,笔直前行。

克莱恩无声吐了口气,保持着刚才的步频和步幅,一路走到了目的地。

那铁黑色的对开大门沉重冰冷,铭刻着七枚圣徽,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撼动它。

克莱恩侧过身体,斜走两步,敲了下看守室的房门,在轮班的值夜者见证下,打开了查尼斯门。

里面深邃的黑暗顿时涌动了起来,哪怕内中有一根根雕刻着花纹的银色蜡烛在静静燃烧,也无法驱散这种感觉,而那幽蓝的火焰反倒加深了死寂沉静的味道。

与此同时,克莱恩只觉黑暗里有一条条无形的事物刮过自己的皮肤,深入了体内,穿过真实与虚幻的界限,与“怨魂”塞尼奥尔连接在了一起。

霍然间,他没开灵视也看见了充斥满整个查尼斯门后的黑色细线,它们轻轻晃荡,或抱团或延伸,仿佛哪位女士在舒展自己的发丝,或者某种怪异生物在挥舞触手。

克莱恩表情淡漠地向前迈步,进入了封印之地,然后转过身体,将查尼斯门推至合拢。

这个时候,外界的声音似乎被彻底隔绝,内里安静到如同亡者的国度,让人不由自主就会联想开来,不由自主就感到恐惧,这让克莱恩记起了小时候,哪怕没有听鬼故事,偶尔也会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睁眼注视着黑暗,不敢睡觉。

难怪女神有“恐惧女皇”的称号……克莱恩将视线投向旁边,提起了放于角落的马灯,熟练地将它点燃。

昏黄的光芒顿时倾泻而出,染上了些许幽蓝。

披着黑色神职人员长袍的克莱恩没有急着步入地底,前往第二层,寻找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而是留在门后,耐心地做起等待。

他这是防备“值夜者”急需某些事物,却碍于夜晚无法取出,只能等待天亮。

根据他的经验,内部看守者进入查尼斯门后的前五分钟是最容易被打扰的时间段之一,只要能平稳度过,只要中间没有别的意外发生,那正常的取用材料事项将等到8点左右,也就是“值夜者”和文职人员的标准上班时间。

换句话说就是,克莱恩一旦撑过前五分钟,后面近两个小时内,基本不会被“值夜者”打扰,当然,实际上的行动时间不会这么宽裕,黑夜教会的教堂8点就要开门,仆役们至少会提前1个到1个半小时起床忙碌,6点30分之后,其他仆役随时可能发现有同伴失踪!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克莱恩的心跳难以遏制地加快了少许,只觉这五分钟是如此煎熬。

终于,默数完毕的他将目光投向了黑暗深处的石制台阶,那是前往第二层的通道。

此时此刻,这里再无人能限制他!

到了这一步,克莱恩感觉已经战胜了70%的困难,剩下的30%主要在得手之后怎么离开。

当然,各种意外总有一定概率发生,克莱恩没有大意,提着马灯,一步一步走向了那石制台阶。

对于别的非凡者来说,查尼斯门后的第一层其实比封印物更加有吸引力,这里存放着各种非凡材料、魔药配方和隐秘知识,甚至关押着被逮捕的邪教徒、野生非凡者,潜入者不管是想发财晋升,还是解救同伴,只需要活动于这里,就已经足够。

但克莱恩必须深入,前往封印着那些有危害物品的地方。

路过几间紧锁的石室时,他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人,可他们没有吵闹,没有怒吼,没有求饶,也没有呼救,全部安静地躺着或坐着,气息已然变得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