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寿春城。
钟会没有着戎服,披着一袭深色的貂裘大氅,与监军卫瓘一道在一队铁甲精锐的护卫下巡视军营。
此时天正飘雪,将领们聚集于营帐内烤火饮酒,闻钟会和卫瓘突然前来巡视,所有人都紧张得手足无措。
“征西将军,监军。”
田章和夏侯咸一左一右为钟会撩起帐帘,其余人则站立一旁,只有武卫将军许仪因醉酒不能直立,歪歪斜斜趴在桌案上。
“许将军,许将军……”张雄察觉钟会脸色阴沉,赶紧想把许仪拉起来,但却被许仪一摆胳膊轻易甩开了。
卫瓘也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武卫将军许仪!征西将军驾到,还不整冠行礼!”
许仪撑着桌案起身,碰倒了酒杯酒壶,狼藉之声令帐中诸人都感到尴尬。
“冬日天寒,饮酒暖身也就罢了。明知大军出征在即还喝成这个样子,是眼里没有军法吗?”钟会冷冷地说道,“来人!给我拖出去!”
张雄首先跪下为许仪求情:“征西将军息怒!是我等拉着许将军饮酒,他一不小心贪杯,绝不是故意违抗军法!”
田章、夏侯咸和丘建等人也跪下帮忙求情,卫瓘对钟会道:“钟征西,临战斩大将不吉,况且许仪是功臣之后,看在虎侯的份上饶了他吧。”
钟会也觉得众怒难犯,既然卫瓘和诸将都为许仪求情,饶了他也未尝不可。
“既然诸将都为许仪求情,那本将军就破例饶他一次,改为……”
“住口!”许仪忽然指着钟会发出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的话语。
帐中所有人呆若木鸡,跪在一旁的张雄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许仪。
钟会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震惊,随后迅速转化为无法压抑的愤怒。
“钟会,汉中败退,若不是你要虎骑乘船撤退,虎骑怎会被蜀军重创一蹶不振!”许仪借着酒劲把对钟会的不满发泄了出来,“我大魏虎骑天下无敌,就这么被你白白葬送在汉水!现在你又要把大军葬送在长江之下吗!”
张雄跳了起来,一拳把许仪打翻在地,踩着他的后背怒道:“许将军!你喝醉了!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快给征西将军赔罪!”
钟会已经转过身去,对侍卫摆了摆手:“许仪酗酒闹事扰乱军心,拖出去斩了。”
侍卫上前推开了张雄,将许仪架着拖出了军帐,片刻之后,便带回了血淋淋的人头。
“张将军。”钟会对张雄说道,“许仪的部众及虎骑并入你麾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虎豹骑的统领。明日登船,待水师冲破吴军江防,你们第一批渡江。”
“遵命!”张雄不敢去看许仪的人头,也不敢去看钟会的眼睛,只能用呐喊般的大声回答掩盖着自己心中的恐惧。
钟会吩咐侍卫将许仪的人头悬在辕门示众,随后示意众将把帐中的杯盘狼藉收拾干净,重新摆下酒壶和酒杯。
“东兴之战,同样是风雪冬日,那时的耻辱,今次要全部找回来。”钟会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道,“不破东吴,我等誓不北还!”
“不破东吴,誓不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