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白马跟着他在凉州出生入死过数次,是他最为信赖的良驹。此时城门外吊桥收起近半,已经形成相当陡峭的坡度,姜远看了都觉得此番命悬一线,座下白马却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马蹄在吊桥上重重一踏,连带着城头上转动绞盘的军士都险些摔一个趔趄。
李淳在城头朝外望去,只见白马载着姜远从半收的吊桥上一跃而起,飞跃半面护城河稳稳落地,顿时恼得面色铁青。
“干得漂亮!”姜远心情舒畅得哈哈大笑,拍了拍白马的脖子赞赏道。
“放箭!快放箭!”李淳气急败坏。
城上的魏军还没拉开弓,城外的姜远已经摘下了马上的猎弓握在手中,回首对着城头空拉了一记弓弦。
城头听到弦响,李淳和魏军士兵纷纷缩头躲避,然而半天未见箭矢飞来,这才明白姜远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等到他们再探头时,那一骑白马已经跑远了。
“大人,要追吗?”巷子里的魏军这时候才匆匆赶到,那名重甲骑士吃力地跑上城头向李淳请示。
“还追个屁。”李淳正为他方才蠢到冲进巷子去的行为想要发作,但转念又想起此人好歹救了自己一命,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自己就被姜远一刀砍了,也就把难听的话忍了。
“那……是否要向上头禀报?”
李淳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邓将军刚走,咱们这里就出事,如何交代?罢了,不过是个小细作而已,放他去便是。”
周围人唯唯诺诺,听从李淳的吩咐去把死的那两个什长拉去埋葬,又送受伤的人去医治,对今日之事绝口不提。
姜远策马奔出五里地,见后方没有追兵赶来,这才松了口气。这一场打得他浑身出汗燥热无比,座下白马也嘶嘶喘气,他望见西面的洮河忽然心中一动,策马跑下了大路往河滩奔去。
在河滩边下马,姜远放白马吃草饮水,自己也脱去了上衣下河捧起清凉的河水浇到肩上。
燥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下来,回想起刚才在临洮城内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搏斗,他一面暗自侥幸,一面又责备自己行事不够小心。
第二次潜回去偷听消息,那个李淳说不定早就发现了自己,只不过是不希望被前来巡察的邓艾发现问题才没有立即动手来捉。
恐怕正是对方有心对上头隐瞒,这才让自己有了逃出生天的机会。否则若是李淳在邓艾还在时就动手擒拿,姜远认为自己定是十死无生。
在城中闹了这一场,对他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一来试探了临洮城的魏军武备,二来也多少掌握了一些对方重骑的情报,这些对接下来的战事都是有帮助的。临洮城的魏军水准参差不齐,像跟着李淳来擒拿自己的那一部分似乎还算精锐,但守城的那些就完全不堪一击了。
姜远现在完全有把握回去告诉姜维,攻取临洮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但若继续向西进攻则要小心于旷野地带遭遇曹魏的重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