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大街上众多东厂差役押送着囚车,而曹毅则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街道两旁的文人士子用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曹毅,只是没人再敢冲撞囚车。
而其他前来旁观的尤溪百姓则是一个个的露出了异样的神色,虽然他们都是朱子故里的百姓,但是圣贤的恩惠却从未降临到他们身上,反倒是朱家借着这个名头,不断侵占着尤溪的土地。
对于他们来说,朱家的倒霉,是他们所乐见的。
福州府城,布政使司衙门。
“荒唐,真是荒唐,曹毅区区一阉人,无凭无据竟敢锁拿朱氏一族家主,那可是圣贤后裔啊……”
此刻的衙门大堂中,一个身穿二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满脸怒容道。
正是福建左布政使江贺!
也是朱家家主朱镇的亲传弟子。
各地的布政使分为两种,一种是从京中下放来渡金的,一种则是在朝堂上斗输了,被排挤到地方的,江贺就是后一种。
看了一众人一眼,江贺冷哼一声,指着其中一名官员道:“孟庆海,你告诉我,你们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圣贤后裔被曹毅那阉人这般羞辱吗?这是在打我们天下文人的脸啊……”
看着江贺满脸怒容,孟庆海不禁一脸的苦笑,如果说是其他人敢这样指着他的鼻子,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谁让江贺是他师兄,而他们的老师正让曹毅押着穿街过巷呢。
而大堂中的其他人神色各异,其中几人神色之间带着几分轻松,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够看到其眼眸深处所流淌着的不屑之色,显然是对于江贺这么大的反应颇为不屑。
朱家在福建的地位极高,之前江贺借着朱家的威势可没少压制他们,如今朱家的脸被曹毅按在地上摩擦,他们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等到江贺停下来以后,孟庆海才苦着脸道:“师兄,如今曹毅那阉贼只是说,老师他们和口出逆言的丁晖有关系,要押解回京由陛下调查,若是我们贸然行事,只怕会害了老师他们!”
孟庆海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曹毅这么做就是在羞辱朱家,羞辱他们福建的所有文人。
可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曹毅并没有定朱家的罪,如果他们贸然行动的话,只会害了朱镇他们,要不然的话,以朱家在福建的地位,他们完全可以聚集起数千上万士子去拦截囚车。
可是在曹毅没定朱家罪名的情况下,贸然聚集士子劫囚车,只会将朱镇他们陷入不利的境地!
“可是就这般任由曹毅羞辱圣贤后裔吗?”
江贺低声怒道,他也知道,可是任由曹毅继续羞辱朱家的话,朱家的声誉将彻底扫地,天下文人绝不会尊一个名誉扫地的家族为文坛领袖的,就像孔家一样,爵位被除了之后,名誉扫地,地位大跌,在天下士林中的话语权几近尽丧!
他和朱家息息相关,一旦朱家地位不稳,他在福建布政使司的地位也会大打折扣,想要像现在一样一言九鼎,那就是做梦了,其他人也不会愿意继续屈服在他之下的。
其他人也不是没背景的,之前福建在朱家的势力范围之内,其他人不好意思跟朱家争,他自然能够掌权,可一旦朱家失势,那其他人也自然不会再客气。
“那江大人认为我等该如何?”
听到江贺的话,翟连玉冷笑道,他身为右布政使,江贺一直压在他头上,如今朱家有了落寞的趋势,他怎么愿意朱家继续往日的辉煌。
“那翟大人认为呢?”
江贺沉声道,对于翟连玉的挑衅,他也没有在意,这些年来,翟连玉一直被他压制,翟连玉自然不会错过重新掌权的机会。
“要不我等前往海澄向曹毅问罪如何?”
翟连玉嗤笑道。
看着翟连玉,江贺面无表情。
问罪?
问个屁!
现在曹毅又没定朱家的罪,他去问个屁!难道要去劫囚车不成?
随着翟连玉打岔,整个大堂中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一些稍微偏向江贺的人也逐渐疏远,所有人都不想头上出现一个太上皇!
之前江贺依仗着朱家,地位远在他们之上,都是一个衙内中的,谁会服谁,谁不想向上爬,江贺堵着,谁都别想动,除非外调,可是他们的根基都在这里,便是外调,异地他乡的,他们也别想有出头的机会!
现在江贺地位不稳,他们自然有出头之日!
………
朝鲜,汉城。
此时的汉城一片风声鹤唳,无数的女真人士卒日夜巡逻,不敢有丝毫懈怠!
昌德宫中,努尔哈赤和众多女真将领再次聚在一起。
“大汗,现在熊廷弼已经攻占了水原和富川,离汉城已不足五百里,还望大汗尽早做出决定!”
李永芳再次劝道,对于他来说,逃离汉城,不是办不到,可是没人庇佑的话,他绝不会有好下场,自从投靠了努尔哈赤后,大明一直没放松过对他的通缉,一旦失去了努尔哈赤的庇佑,绝对有不少人想拿他的脑袋讨好大明。
“诸位觉得我们是否真的要撤?”
努尔哈赤叹息道,他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是明军一直稳扎稳打,丝毫不急进,完全没有给他破局的机会。
他曾经试过派朝鲜八旗攻打熊廷弼所在的乌山,可是朝鲜人几乎没有反抗之心,逼急了,那些朝鲜士卒直接临阵倒戈。
在死伤了数千女真族人后,他就失去了依靠朝鲜人对抗明军的信心,更重要的是,各地的朝鲜士族都没有反抗的想法,便是少数几个和他们绑在一起的豪门士族也改变不了大势!
像水原和富川,几乎是明军一到,对方便望风而降,几个有反抗想法的士族也被其他豪门士族联手剿灭。
偏偏他对此毫无办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