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沙漠之夜冷得让人难受,即便火堆子满是干牲口粪便的味儿,值班的军士也得努力靠近取暖。
至于说会熏得一身的味儿……
呵呵,那是贵人才考虑的事,哪个军士、哪个牧民身上没有味儿?
当然,贵人们会喷洒那种奇怪的香水,瞬间从一身异味变得香喷喷的。
据说,那拇指大小的一瓶香水,能够换得一头牛!
香水,可是大唐长安的特产!
说到这里,军士们更加兴奋了。
能进到长安,看看这世间最繁华的所在,哪怕立刻死了都值!
夜风中,一名军士皱起眉头,侧耳听了一下,突然惊叫:“敌袭!”
同伴笑了:“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这里是大漠啊!我们五千人马,有谁敢来自找难受?”
很快,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马蹄声渐渐逼近,如闷雷般敲打着心头,脚下的沙砾在颤动。
密密麻麻、一望无垠、铺天盖地的骑兵,让西突厥军士的心在渐渐下沉。
营帐里和衣而眠的西突厥军士迅速出帐,严阵以待。
虽然可以上马,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战马提速,上马还不如步战呢——虽然西突厥军士对步战比较外行。
熟悉的队列,熟悉的残破衣甲、熟悉的马刀。
即便对方全员以布条蒙面,摩涩还是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就是西突厥的某一部。
不,是某一设!
部没有那么多人手,不可能出动至少二万人来沙漠里阻击。
这至少是一个设才有的兵力!
“举盾!”
摩涩沙哑地大吼。
按正常对战,此时应该举箭互射,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举弓了,只能被动防御。
不过,中箭死伤的军士是有限的,对面假扮沙匪的行列太厚,只有前面那些可以射箭,后面的乱射,极可能伤到自己人。
奔涌如潮的马匹冲过来,马上的骑士挥刀斩下,被军士挥盾挡下,而战马挟着巨大的力量撞击过来,立刻有两名军士被撞飞,带倒了身后一大片。
摩涩叹了口气。
果然,这步卒、盾阵还是大唐才玩得转,西突厥勉强使出来,有东施效颦之嫌。
然而,此时不可能变阵,否则会引起崩溃。
“补上去,填住口子!”
无数军士补上去,乱刀之下,原本闯入阵的骑士连人带马被斩成了碎片。
坚固的盾阵,果然是防御骑兵的不二法宝,除了人员损失有点大之外,也没甚毛病。
军士伤亡一千,沙匪也损失了五百。
以根本不擅长步战的西突厥军士,对抗奔腾而来的沙匪,有此战绩,摩涩已经足以自傲了。
但是,有用吗?
这样的战损,对面的沙匪根本不会介意。
能以三千人的战损拼掉军士,那就很划算!
沙匪的损伤比例之所以高,那是因为他们那质地不佳的刀、残破的甲!
论战斗力,平心而论,在同等条件下,摩涩带麾下与同等数量的“沙匪”搏杀,胜负也就是五五开。
这也与西突厥“上马为兵、下马为民”的习俗有关,几乎每一个牧民都是一把好手,王帐与各设之间,单体实力差距不是太大。
血,滴入沙砾中,迅速被干涸已久的沙子吮吸得一干二净。
微风拂过,翻起其他干燥的沙粒,迅速将前面的血迹掩盖得毫无痕迹。